,车费我出。”身后突然传来李爷爷的叫声。仿佛李爷爷是一根坚韧的绳索,涓涓有一种被越勒越紧的压迫之苦。您不要去上访,她想,您应该送李飞去镇上开阔眼界,您不能把他囚在贫穷落后的乡间。只有走出庄稼地,才能陶冶出让让枸杞村人羡慕的秉性。
但涓涓的愿望落空了,奶奶走出竹园,答应和李爷爷一起去上访,答应得那么干脆,那么利索,似乎是经过深思熟虑板上钉钉的决定。奶奶是在替她自己考虑,是在给她自己找方便,给她自己寻利益。涓涓很痛苦。
反过来一想,奶奶没有错,奶奶想的正确,即使有什么愧对涓涓的,追根究底也不是一个白发苍苍老奶奶的错。您已经养育了一群儿女,有什么义务再来抚养儿子的女儿?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?既然生下我,为什么不养我?既然不养我,为什么要生下我?
李爷爷一点也不理解涓涓的心情,继续动员涓涓参与上访,拉着她的手,完全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。一瞬间,涓涓的心情烦躁了。老家伙,你去,就你去,干嘛要拉拢别人?讨厌!这种接近愤怒的情绪,仅仅持续几秒钟,一种更为强大的情感压住了女孩冲动与粗暴。难道梅丽婷就是这样横蛮无理怒目圆睁吗?难道为了一次无法预测结果的上访,而显露出自己的粗野和俗不可耐?自己不是需要什么气质,什么修养,什么思想吗?为何不用自己的智慧与勇气来平息一个乡村小动乱呢?
涓涓被这个念头鼓舞着,立即换了一副笑脸,静静地观察着事态的变化。说来说去,李爷爷就是因为路途太远,而孙子李飞年纪太小,走不了这段路,才反对撤并学校,倘要解决了这个问题,他不就停止上访了吗?
她像个小大人,平静地说:“爷爷,奶奶们,你们有什么想法,说出来,我用笔记下来,交给村长,上访,路途遥远,麻烦多多,村长能解决路途远的问题不就行了嘛?”
“说的也是。”有很多人支持涓涓的做法。
于是,她记下了,记下了村民的意见,村民的想法,村民的愿望,而后向徐村长家跑去,递交了“报告”。村长一边夸奖她懂事明理??,一边给原来的枸杞村小学老师打电话,一边去安抚即将去上访的村民。
满头大汗,气喘吁吁,村长像是犯下了滔天大罪,用求饶的目光看着李家老头子。从这个表情里,涓涓觉看到了希望,一定能和平谈判,言归于好。李爷爷是纯粹的农民,血管里奔腾的是朴实善良的血脉,胸膛里跳动的是憨厚温和的心,不去用官僚主义激他,为难他,他不会有那种刁蛮之举。此刻,村长的尴尬笑脸,得体的话语,正让他慢慢恢复他的老实巴交的本来面目。
“老表叔,你不想撤,就不撤嘛,我们也根据村民意见嘛。上次不是挨家挨户调查过吗?”村长说。
“不撤可以吗?”李爷爷乐了。
看着村长和李爷爷都露出笑脸,按理说涓涓是高兴的。跑来跑去,平息事端,不就是得到这个目的吗?但她听村长说可以放弃撤并学校,让枸杞小学保留下来。她非但高兴不起来,反而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,堵得慌,有一种无法排遣的惆怅,有一种沉重的失落。?古镇的繁华她无法感受了,去接受良好教育的美好愿望只能在梦幻中出现了。槐岗中心小学有多少展示才艺的机会,很诱人。涓涓知道只是镜中花水中月,遥遥无期。小女孩无法改变现实。
“那么远,我李飞走不动?”李爷爷还在说。
“这几天,镇上就在研究这个问题,答出两种结论:一是学校买校车,用校车接送。二是撤掉五六年级,保留一二三年级......”
这几句话,像雪中送炭。特别是涓涓,像喝了一口蜜糖,甜到心底。
见老少爷们,换上了一副笑脸,向她投来赞许的肯定的目光,看得她浑身不自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