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后,秋昙解下簪环,卸了妆容,抱着洗换衣裳去了净房。
见浴桶中已注了大半的水,秋昙立即解下裙衫,踏入桶中,旋即蹲下身子将整个人没入水中,在水里憋气,憋得几要溺毙时才探出脑袋……
渐渐的,院子里嘈杂起来,是李妈妈和翠袖等人向秦煜行礼喊“二爷”的声音,是绿浓和守诚给众人分土仪时,两个妈妈欢快的笑声,接着是一阵辘辘的轮椅声,“秋昙呢?”语气里有压抑不住的欢喜和迫切,秋昙听得出来。
“秋昙姐姐在净房沐浴呢,她说她身上汗味儿重,怕二爷嫌弃,”翠袖向绿浓笑道,周围几个妈妈听了,也都跟着笑起来。
秦煜微微扬了扬唇角,这便抬手示意守诚推他回屋。
听风院活了过来,李妈妈领着两妈妈去灶房生火做饭,为秦煜接风,翠袖和绿浓结伴去取冰,取来了放在正屋的大琉璃缸里,旁边椅子上放着八轮扇,守诚拉动轮轴,将阵阵凉风吹送给秦煜。
秦煜已换了身飘逸的月白色常服,坐在八仙桌前,目光望着净房方向,四指指尖在锦盒上不住轻点着。
净房里,秋昙穿好了衣裳,便从架子上取下一绣杏花的洁白棉巾擦着及腰的乌发,她只盼这头发永远也擦不干,如此,她便永远也不必走出去见秦煜。
“秋昙姐姐,你快些吧,再不去二爷就要闯进来了!”屋外传来绿浓的打趣。
“我擦干了头发便去,”秋昙道。
“还擦什么呀?”绿浓径自掀开帘子,走进屋来,拉了秋昙的胳膊便往外走……
秋昙无法,只好散着一头半湿的发,随她小跑去正屋……
对视的一刹那,颇有些近乡情怯的味道,秦煜不由自主勾起唇角,“叫你养一养,怎么反而清减了?”
“二爷也瘦了,”秋昙道。他比两个多月前更憔悴,眼下乌青明显,想是公事太忙而长久没有睡好,整个人也都有些郁郁的。
“过来,我给你擦头发,”秦煜放下茶盏。
秋昙于是走过去,将巾帕递给他,见他朝自个儿腿上看了眼,知道这是请她坐在他腿上,然而一个心里想着离开的人,此刻的任何亲密于她而言都显得尤为尴尬,她道:“不了,二爷,您舟车劳顿,才回来,歇一歇吧,”说罢搬了个矮杌子过来,坐在他旁边。
秦煜不觉有他,接过棉巾将秋昙的发拢在手里,轻轻地搓,搓出沙沙的声响。
“我看梢间里有一架古琴,你如今在学琴了么?”秦煜笨拙地将一绺垂落在肩头的发捻起来,包在棉巾里。
“是,奴婢近些日子在练琴,”秋昙背对秦煜,目光望向远处。
“手拿给我,”秦煜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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