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三却摇了摇头,走进包厢,在茶几前坐了下来,自斟自饮,连喝三碗茶,这才郑重说道:“大哥,实在不好意思,我这次不是来找你喝酒的,实在是有正事相求。”
沈达闻言一愣:“什么正事。”
洪三当即拿出船票,把陆昱晟赠票让自己离开、以及在潮州会馆门前见到黑白无常的事情讲了一遍。
沈达听后,忍不住皱起眉头,问道:“你确定是黑白无常?”
洪三点头道:“千真万确!当年史双龄之死,也是在这凤鸣楼里,沈青山带着这两个家伙来向我问罪,这二人肤色、眼睛都异常怪异,我是过目难忘!嫂子,洪三来不为其他,只是想拜托嫂子打听一下,这陆昱晟口中的大事将起的大事到底是什么?”
这时,小阿俏挺着大肚子从内间走了出来,显然已经身怀有孕。说道:“洪三,自我与你大哥结婚后,便答应他少问江湖事,现在各方面的消息实在不如当年灵通了。但你说的事,我不妨差人再去打听一下!”
洪三连忙拜谢:“有劳大嫂!”
小阿俏又道:“自沈青山垮台,三大老板的势力早就独霸上海。按理说,一般的事他们无需请外人回来。那黑白无常原本就是赏金杀手,沈青山一直是高薪奉养。如今被永鑫公司请去,再加上陆昱晟给你的船票和他那一番话,足可见……大事不小。”
沈达皱起眉头,沉吟道:“陆昱晟口中的大事,难道是比永鑫公司更大的事?”
小阿俏道:“我问你们,当今天下,谁的势最大?”
洪三、沈达一愣,齐声道:“……莫非是……国民党?”
小阿俏点点头:“事不宜迟,我们分头去打听。洪三,明天你再到我这来会和,我争取给你个消息!”
“好!那大哥大嫂,我先回去了!”洪三说完一拜,转身离去。
沈达也起身道:“我也去找法租界的那些老弟兄们打听打听……”
小阿悄一愣:“沈达,你……”粉面之上隐隐露出担忧的之色。
沈达也是一愣,回头道:“怎么了?”
小阿俏叹了口气:“没事……你去吧。”沈达向小阿俏点点头,随洪三推门而出。
小阿俏望着房门方向,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,缓缓坐了去。
……
洪三刚推开大杂院大门,就见拐爷、初予仙两人快步迎了上来。
拐爷一脸焦急地问道:“三儿,你有没有见美人啊?”连声音都颤了。
洪三一愣:“没有啊,怎么了?”
初予仙颇为担忧地说:“美人不见了……”
洪三道:“你们别急啊,她跑出去买个什么东西的不是很正常吗?”
拐爷忙一把拉过洪三,指着地上的一滩滩血迹,说道:“你看这些,我能不急吗?”又把洪三拉到厨房门口,再看地上的碎碗和馄饨:“还有这些!我能不急嘛?”
初予仙也是一脸焦急:“火上还炖着鸡汤,我和拐爷回来的时候锅都烧干了!”
洪三看见地上那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迹,忍不住心惊肉跳、满头冷汗,连忙问道:“今天还有谁来过院子吗?”
拐爷摇了摇头:“没有啊,我们出门的时候只有美人一个人在家!回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!”
洪三长长舒了口气,说道:“你们先别急,急也没有用!……拐爷,你腿脚不方便,在家里留守。老初,我们到附近美人常去的几个地方转一转!”
初予仙连忙点头:“好!”
洪三看着拐爷坐立难安的样子,想说什么来安慰他,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。拍了拐爷一下,忙拉着初予仙跑了出去。
地上的血?到底是谁的?
……
天快蒙蒙亮的时候,洪三终于快步赶回大杂院。院子里,心忧如焚的拐爷、初予仙都坐在石桌旁默默等候,愁眉苦脸,一言不发。
拐爷看了看洪三身后,追问道:“没找到?”
洪三摇了摇头,一脸茫然。
初予仙也是一脸茫然:“我也是跑了好多地方,没找到人……”
拐爷捧着胸口,说道:“三儿,我这次的感觉特别不好……”说着,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。
洪三连忙上前扶着拐爷,说道:“拐爷,我也一样,心跳得特别厉害,经历过这么多事,属这一次感觉最不好……”隐隐想起陆昱晟的建议。然而现在老妈丢了,洪三又如何能弃之不理、独自逃生?
拐爷急得几乎快哭了出来,仰天拜道:“老天爷保佑,别让美人有什么意外啊……”
洪三扭头问初予仙:“老初,你不是总掐指一算吗?这回怎么不算了?”
初予仙垂头丧气,脸色似霜打的茄子一般:“我掐指一算天马上亮了,可美人却还没回来……”
洪三扶拐爷坐下,无奈地叹了口气,自言自语道:“该来的早晚要来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