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酒鬼’殷久华当年被依依和秦虎合力而杀。‘龙虎豹’中秦豹已死,秦龙下落不明,‘瞎子’欧阳明近几年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难觅其踪。我们还有机会争取的只有两个人——‘老乞丐’楚天枢,‘纳三少’纳兰树。”
“纳兰树?”
“对,而且你一定要记得,他是一个旗人……”
……
正午时分,艳阳高照,虽然还只是春天,天气却已经热得不像样。
洪三做西装革履的打扮,提着一口不大不小的箱子走进旗人馆。
这旗人馆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正儿八经的茶馆。馆子里摆着一个曲尺形的柜台,柜台前摆放着几张雅致的方桌,方桌之上坐着十数名戴着六合一统帽的食客。不知为何,在大热的天气下,那些食客宁愿在屋子闷得满头大汗,也不肯摘掉头上的帽子。就好像那帽子是重金租来的,摘了一会就会浪费盘缠一样。不过他们显然是在喝茶。不仅喝茶,而且还有说有笑。几名跑堂的小二穿梭其中,不时用手中的长嘴铜壶给各桌续茶。
那些小二虽然看见洪三进来,却似没见到一样,依然自顾自忙着。其余的客人也都各自喝茶闲聊,连看都不看洪三这不速之客一眼。
洪三见状一皱眉,脑海中想起了拐爷之前说的话:“旗人馆,乃是十三太保里‘纳三少’的地盘。纳三少,原名纳兰树,乃是沪上除斧头帮之外最大的杀手集团的领导人。手上命案无数,且杀人手法怪异,多年来不曾为外人知晓。纳兰树性格怪异。洪三,对付此人,决不可以常理度之
……若见纳三少,必要喂黑龙……挂黄旗……最后,点天灯。”
第一步,喂“黑龙”。
洪三扭头看时,只见一只全身漆黑的乌鸦被一根细细的铁链拴着,放在餐厅一边的铁架上。铁架下面,有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黄布。而黄布旁边,则放着三只点着烛火的黄色灯笼。
洪三知道乌鸦就是拐爷所说的“黑龙”,当即大步走向“黑龙”,一边走,一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纸包。打开纸包时,露出里面一片熏肉。洪三也不说话,只是将熏肉递到“黑龙”嘴边。“黑龙”哇的叫了一声,当即在洪三指上啄食起来,两口将那熏肉吞进肚中。
洪三这一举动引得馆中众人都为之侧目,原本喧闹的旗人馆顿时鸦雀无声。众人皆噤声不言,默默盯着洪三的一举一动。洪三最近大阵仗也见得不少,眼前情景虽然诡异,却也不以为意。
第二步,挂黄旗。
洪三捡起铁架下的那块叠得整齐的黄布,抖开看时,赫然是满清正黄旗的族旗。刚见到旗子的时候洪三先是楞了一下,仔细一想却又合情合理。这里既然叫做旗人馆,那就是明白无误的告诉众人他们是满清遗民,既是满清遗民,挂个正黄旗又有什么稀奇?
洪三拿着正黄旗,顺着上楼的台阶走到旗人馆正中央的天井处,找到挂环,将旗子高高挂在旗杆上。这第二步,挂黄旗也完成了。
正黄旗一立,旗人馆里的食客们纷纷起立,严肃地望着那面金黄色的旗帜,仿佛朝圣一般。
第三步,点天灯。
洪三抬头一看,果然在旗杆找到一个铜盆。便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火折子,“哗啦”一声擦亮,随后将火折丢进铜盆里。那铜盆里显然装着易燃物,遇到明火,立刻熊熊燃烧起来。
这三个步骤一经完成,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聒噪。扭头看时,只见大厅里的十几名食客连同众跑堂一同凑了上来。洪三拱手一拜,朗声道:“断流木枯魂未灭,但取楼兰始向东。诸位,我叫洪三元,要见纳三少!”
一名跑堂当即迎了上来,拱手道:“洪先生,请!”将洪三请上二楼,引进天字一号包房。
洪三提着箱子步入房内,只觉房间里的陈色古朴单调,光线也有点暗哑。许多东西看起来破破烂烂,似乎所有的摆设和装饰都用了上百年不曾翻新过。
洪三走到茶桌前,只见茶桌上摆着壶茶、茶杯。一愣神间,却听到从房间深处传来一个晦暗的声音:“听说,你点了我的天灯?”没等洪三回话,只听身后传来掸袖之声。洪三回头看时,只见方才那四名跑堂正掸着袖,躬身弯腿,双手作揖,对暗处的人“打千儿”行礼。
洪三见状暗觉有趣,这种“打千儿”的礼仪在还有皇帝的时候倒是天天能见到,但自从辛亥革命之后,老百姓都剪了辫子,也就没见过有几个人再去用这种旧礼仪了。
洪三抱拳道:“我找纳三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