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却依旧没有说话。
“她什么也不要,就像我什么也无法给她。她不是我的妾,也不愿做我的侧福晋。她在我心中,也不是这些人。任何一种,都不是。我只知道,不仅这一辈子,就算下辈子我也绝不可能放手,永生永世她与我的命都在一起。生不同时,死必同衾。”
“没有她在的地方,再美也只是建筑。有她在的地方,就是家。”
云烟一征,柔软的睫毛微微抬起来,湿透的眼眸就这样看着跪在咫尺的胤禛。胤禛也许从未如此动情,他牢牢的看住她眼,郑重无比的开口。
“今日,不是四贝勒,不是皇子也不是福晋,不是任何身份。只是我,爱新觉罗胤禛,正式求娶云烟为妻。永生永世,不离不弃。”
云烟不可置信的看着他,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面颊缓缓流下来,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对面一身大红喜服的胤禛,他俊挺的脸上是无比的坚毅,那期盼的目光在金色烛光的掩映下异常美轮美奂。
云烟在他殷殷期盼的目光下终于开了口,声音微微的哑着,笑泪繁杂:
“我们,算不算私定终身?”
胤禛目光一合一开间,笑的流光四溢。“不算”
“你是汉人,今日我以汉礼娶你为妻。汉人所重者,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。”
云烟微微点头看他,却不知他还有何玄妙。
胤禛勾唇微微一笑,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只犀牛角所雕就的精美小盒,轻轻的交到她手上。
“打开它”
云烟不知所以,只觉手中小盒异常沉重,在他目光下轻轻掀开盒盖——
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四样东西,分为四层。
第一件,多么熟悉的红绳。
它曾经戴在她的手腕上,不知何时不见了。她也就没再理会。没想到,竟在这里。
胤禛轻轻捻起红绳来,为她戴上,轻轻道:
“是否不知道它何时不见了?我来告诉你,是在你上次遇刺受伤昏迷后。我便取下了它,一直在我身边,在这佛堂里。我也告诉你,从我们第一次在青桐树后相遇,我第一眼看到的,也是它。第二次,我们相见,也是由此认出你来。而这红绳,却不是世间一般媒人所牵。”
胤禛拉开第二层,看着第二件一张叠着的褐黄色纸片,示意云烟亲手去拿。
云烟隐隐觉得眼熟,却想不起,这究竟是什么。那纸片里,又藏着什么奥妙?
当她轻轻打开时,映入眼帘的却赫然是月老签文。泪,毫无预兆的就滴了下来,落在签字上。
多年前的杭州西湖月老祠,他们相携而游。四贝勒胤禛抽了一张签文后,藏于袖中,没有第二人知晓上面究竟写了什么。
可妻也。
第二十六签只有三个字。可妻也。藏了这么多年的签文,而今浮出水面。竟让人如此讶异。怎么会是这三个字呢?她这样一个当年卑微的奴才如何能做他的妻?
胤禛取出最后两样,一个凤眼红宝的戒子,璀璨异常。一张亲笔书写的赤金色婚贴,一个个俊逸小楷,字字分明。
他紧紧握住她手,抬头看向墙壁:
“我的父亲,当今圣上康熙皇帝,你是见过的。左边是我的母亲,已经仙逝的孝懿佟皇后。右边是我的生母,德妃娘娘。”
“在我皇额娘佟皇后临终前,作为她唯一的儿子,我只有十一岁。她虚弱的笑着对我说,皇家里难得真情,也不容挚爱。日后你会像你皇阿玛一样娶许多许多的女人,皇额娘却没有那样多意义非凡的戒子留给她们。我只有一只,是你皇父与皇额娘的定情之物,一直戴在我手上。我留给你,是作为婆婆给儿媳的见面礼。你记住,是你给那个你刻在你心底的女子,真正替我疼你一生的人。”
“从前,我纳福晋妾室,无一不接受皇恩。而这枚戒子,始终在我身边,我也从未想过要将它送给任何人。今日,我终于明白皇额娘的话。月老为媒,天地为证。我爱新觉罗胤禛亲手为云烟戴上它,我要你嫁我为妻!”
云烟泪眼婆娑的看他,脑海中还重重回荡着他的话语。
月老为媒,天地为证。结为夫妻,永世不离。
他怎么会知道呢,他又准备了多久?
他带给她的震撼,比两世为人加在一起的还要多。他们之间的死结,这样不可能做到的事情,他竟然做到了。他简直让她不可置信。他做了这样多,说了这样多。给了她一个男人心底里最重要的名分,给了他一个男人最极致的盟誓。
他甚至没有开口与她提过一个字关于胤禩,关于他的强迫。
一个三百年前的男人,能做到如此。夫复何求?
胤禛收紧她的手,一直耐心的等着她的沉默,却牢牢的将她握在掌心里仿佛怕她飞走。
“云烟,说你愿意。或者,点点头。”
云烟看着他面上的神色,笑着滑下所有的泪来,终于哽咽的缓缓的点了点头。
“我云烟,愿嫁爱新觉罗胤禛为妻。月老为媒,天地为证。永生永世,不离不弃。”
胤禛猛然紧紧抱住她,连喘息都是深深的,胸口中的心跳如雷泄露了他冷静下的汹涌。仿佛一个用尽全力走到世界尽头的人,终于看见破晓的辉煌。
在两人相拥的注目下,胤禛将手中的凤眼戒子缓缓套入云烟纤细的左手指间,庄重而动容。
胤禛起来抬手去触摸欢喜佛神龛下的底座。朝东的墙面上居然缓缓的转开来一面暗门,正对着院中的夜色。莹白的月亮悬于朗朗夜空,一片寂静。
胤禛撩袍跪下来,腰身笔直。他拉着云烟的手,面朝室外天地。两人默契的一齐弯腰下去,庄重的叩首天地。
一拜天地。
第二拜,他们转向房中画像,深深的叩拜下去。
二拜高堂。
两人直视的对方的眼睛,双手都交握在一起,面对面深叩到地上。
夫妻对拜。
两人执手起来,再次紧紧拥抱。
胤禛起身去转了神龛下的机关合上暗门。又从神龛下摸出一把精美的匕首。刀鞘上镶满各色夺目的宝石。
他跪下来,抽出锋利无比的匕首,从脑后拉过自己的发辫。还没等云烟惊声阻止,已经挨上辫尾,一撮漆黑微卷的发便落在他掌心上。
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哪怕凡人也不得损伤,何况皇子。
他将手中匕首手柄小心放入她掌心。云烟默默的握紧,捋起自己的脸颊边的长发,刚刚挨上刀锋去,胤禛轻吹一口气,发丝已经滑落他掌心里。
云烟轻轻触摸他掌心里的两束头发,一束黑而微卷,一束微褐而细直。她轻轻将两束发丝交缠在一起,脱下手腕的红绳,将他们束好,放回他掌心里。
胤禛握紧手中结发,抬起另一只手扶着她脑后披散的发丝,拥紧在自己怀中。两人不约而同的念道刚刚喜帖上的字句:“结发为夫妻,永世不相离。”
胤禛将云烟抱起来,坐下在喜桌前。将盒内喜帖摊开。他抬起大拇指在唇边一咬,血迹已经渗出来,脸色未变的就用手指在喜帖下方深深按下去。
云烟完全愣住了,滚烫的泪都沁湿了他的前襟。胤禛轻抚着她的脸颊帮她拭泪。
“大喜的日子,还不笑个给你相公看?”他第一次用了相公这个词来称呼自己,亲切平凡而贴心的滚烫。
云烟破涕微笑,手指已经举到唇边却被胤禛抓下来。
她微微的摇头,反握住他的手,将他的手拉下来放在腰间。她微微扯开唇,清澈的眼中散发着一种奇异的美。在他沉默间,云烟只重重一咬,刺痛间却觉得幸福。
她将拇指同样深深的印在他的拇指印旁,大小两只并列于下,用鲜血铸就而成,力透纸背。
云烟就坐在他双膝上,紧紧依偎在他怀中,手环在他肩颈旁。她靠着他胸口,看着满室的龙凤红烛,大红绣球,合卺酒杯,一切都像一场恢弘的迷梦。
她迟疑的呢喃:“我们……”
胤禛捏起她脸颊,勾唇缓缓道:“我们已经成亲了。你若反悔,也晚了。”
他的神态话语深而简洁,仿佛刚刚那个长篇大论的话痨男人简直像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,几乎全是云烟的错觉。
云烟笑了,“我不反悔。”
她将手指间未干涸的伤口又按出来,将手指置于两杯合卺酒上,挤出两滴鲜血滴入杯中。手指间的痛感再次告诉她,这不是一场梦。
胤禛学的很快,他同样轻轻的滴了两滴鲜血进去。血液滴入酒杯里,在寂静的室内发出清脆的滴答声。
两人相顾,共同举起杯来,看彼此的鲜血在酒里交融成血水。双臂交缠,仰头共饮。饮下一半时,胤禛止了云烟。将她手中酒杯换下,放上自己的。两人交换后,再次交杯一饮而尽。
带着彼此血气的合卺美酒,是鲜血的盟誓。香醇而甜美,异常的夺人心魄。
作者有话要说:先给大家道歉,停了9天没更。让大家久等了,对不起!期间一周,我从上海收拾好一切工作和行装彻底回到了家乡。
今天,在接近30万的日子,四烟终得圆满。初稿未修就放了上来,先供大家观看,后续再修。
这个时刻,相信所有的半世读者都会开心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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