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。”
既是胜负已定,赵戴千上前扶起了趴在船板上难以动弹的三步黑,笑道:“艾公子你小小年纪就练就了一身好功夫,当真是难得,看这招式,倒是有些像满人的布库功啊。”
艾轩闻言,心中不禁有些许诧异,脸上却还是从容依旧:“赵大哥还真是见多识广,家中族人崇尚武艺,因而我幼年曾随家中的长辈习过一段时日,学艺未精,方才一时情急才施展了几招,还伤了小七的朋友,真是有些过意不去。”
“布库”即“摔跤”,且通常只盛行于满人之中,赵戴千即使常年走南闯北见识广博,但是若非熟识这种功夫,是不会从寥寥数招中便看出端倪的。
赵戴千看出了艾轩心中的疑虑,目光犹疑,似是在猜忌些什么,刚欲开口,不料一旁的三步黑突然甩开了他的手,一瘸一拐地朝艾轩走去。
“三步黑你还想干什么?”莫小七怕他再生事端,也深知三步黑冲动行事不顾后果的个性,赶紧一个箭步横在了艾轩面前。
“今日一战是我输了。”
“你你你说什么?”莫小七显是不相信此话竟是从三步黑口中说出的,就连跟着三步黑一同过来的几个孩子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。
只见他盯着艾轩一字一句继续道:“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,但你记住,今日之辱他日我必将雪耻。”
艾轩看着三步黑认真严肃的神情,心中对他的印象增色不少,抱拳笑道:“那后会有期了。”
“我们走。”三步黑看了一眼身旁依旧诧异的莫小七,抿了抿嘴欲言又止,随即就被同他一道前来的孩童们给扶上了另一条船。
“三步黑是被打傻了嘛,怎么连说起话来都不像平素的他了。”莫小七嘴上嘟囔着,心下却更是不解,回想起方才三步黑临走时看着自己的眼神,似是掺杂了许多复杂的情愫,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,却又一句话也形容不上来。
“小七姑娘,这位叫三步黑的小兄弟也算是颇有志气,不过艾公子应是当仁不让的护花小英雄,你有这样的朋友还真是有幸啊。”
莫小七被赵戴千一席话说得不禁红了脸,羞道:“赵大哥,什...什么护花啊,明明是方才那三步黑不分青红皂白地上来找麻烦,艾轩才动手跟他打起来的。”
虽然嘴上如是说,但回想起刚才艾轩帮她教训三步黑时那无所畏惧的英勇,欣喜之余,她只觉得心头有一股暖流涌进了胸腔,温热了心田。
毕竟,这是她头一次尝到被人保护的感觉。
“都给我找仔细点,不准遗漏任何一个地方,那厮身上有伤,定是跑不远的。”
突然,数十个官兵持刀拿枪来势汹汹,熙熙攘攘地在水阁和瘦西湖沿街四处搜寻扫荡,惊扰了岸上的百姓,也打断了莫小七女儿家心底的那些思绪万千。
“那么多官兵,可是出了何事?”艾轩原本坐在船头临风赏乐,现下也为岸上的动静所动,起身欲一探究竟。
赵戴千眯起眼睛望了岸上一眼:“这官兵抓人我们还是离得远些好啊。”
莫小七不以为然道:“定又是哪个倒霉鬼得罪了清廷才会有这番追捕的阵势。这扬州其他的热闹或许还新鲜,可此等热闹我都已经看腻了。上回就为了抓几个盐枭头头,这些官兵围着整个扬州城搜了一天一夜。”
艾轩蹙眉,若有所思道:“也不知他们今日要抓的人犯了何罪。”
“这年头啊,总有那么些人喊着什么反清复明的,清廷自是将这些人当作乱党,欲除之而后快。这不,抓了一波又一波的,可是好像怎么都抓不完似的。”
赵戴千闻言心头一惊,握着竹篙的手微微颤动,他抬手压低扣在头上的斗笠以掩饰脸上的惊诧之色,压低声音道:“小七姑娘,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可不能乱说啊,这要是被哪个有心之徒听见了,你可就麻烦了。”
莫小七毕竟年少,再加上性子直,说话之前也不会多加思虑,现下被赵戴千一提醒,才知道方才说错了话,忙伸手捂住了嘴。
“做人须得向前看,过去种种已经成为历史,任谁也无法让历史回头。”艾轩望着远处隐隐绰绰映在天际的群山,一字一句说的掷地有声。
赵戴千猛然抬头,盯着艾轩的注视背影良久,愈发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不同于常人,举手投足及言辞之间皆透着一股不凡之气,绝非出生于寻常人家。
莫小七点头道:“就是,好马不吃回头草。”
“历史能不能回头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这满汉之争由来已久,天下归心未有期啊。”赵戴千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,眼睛的余光扫过艾轩,只见他脸上全然没有了笑意,面色凝重。
自清军入主中原起,立国之初借以武力夺天下,多有杀伐,致使汉人死难不计其数。加之朝廷又行民族隔离之策,满人得势,高官爵位皆被其如数尽占,汉人便已然如同丧家之犬,鲜有立足之地。因而这其中的民族矛盾由来已久,非朝夕可解,亦成为了当朝统治者的一块心病。
“赵大哥说笑了,这满汉本就是一家,又何来“相争”一说?况且…难道前朝的统治就做到天下归心了吗?倘若真是如此,为何最终那朱皇帝会失了江山?”
这……”
赵戴千没有料到艾轩会有此番言辞,竟一时语塞,可心中对他身份的猜忌却愈发强烈。
他沉吟片刻,叹了口气缓缓道:“话是没错,可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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