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起村东南方向约五十里开外的吴陵郡,有座叫丰蒙的小山丘,在绿树成荫的山丘顶,有座已经矗立了百年的潜龙寺。
说起这潜龙寺,原也是座香火鼎盛的寺庙,连昔日吴支国的国主都曾来上过香许过愿,据说是对着庙里的送子观音乞求他老人家送个儿子给他和皇后,他们夫妻感情虽深。却多年来未得一子半女,眼见得群臣为着江山后继之人快踏平了他宫门口的门槛,无奈之下,他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,来这据说还有些灵验的潜龙寺试试。
许是吴支国主的诚心,也或是这潜龙寺的菩萨真的有求必应,没多久皇后便怀上了,十月怀胎产下一子,国主欣喜不已,大肆封赏,将潜龙寺修缮一新,百姓们去得也就愈发勤快了。
话说又过了二十多年,已到了当年从潜龙寺求来的皇子做国主的时候,皇座才捂热没多久便起了战乱,吴支国连连战败,难以支撑。情急之下,新国主想起母亲说起的旧事,心急火燎的来潜龙寺许愿,也不知是来此许愿的人太多,菩萨忙不过来了,还是觉得新国主临时抱佛脚令菩萨觉得他不够诚心,从潜龙寺回去未挨过三日,吴支国就国灭了。
至此,潜龙寺萧条了下来,几经战火,不复昔日繁华,寺里的和尚也死得死,走的走,直到今日,门庭寂寥之下,只剩一个老主持和他捡来的一个孤儿小和尚两人相依为命,没了香火钱就自个儿种菜,屋瓦桌椅坏了自个儿修,靠山吃山,靠水喝水,到也能清贫渡日。
这日,老和尚兼潜龙寺住持宜修,与小和尚忌空做完早课,正回到自个的房内打扫,忽然听到忌空叫嚷的声音远远传来。
“师傅,师傅。”
宜修放下手中的被褥,不紧不慢地到了门口。
这寺里就他们二人,他年纪大了到不觉得什么,但忌空还小,性子还未沉下来,这里予他而言清静了些,宜修曾见过忌空对着枝头的一只山雀絮絮叨叨的能说上大半个时辰,仍兴致不减,久而久之也养成了他旦凡有事儿就咋咋呼呼的性子。
“怎么了?”宜修打量了气喘吁吁的忌空一眼,问道。
“师傅,门……门口台阶上坐了个人。”忌空手里提着扫帚,看样子果然如宜修所料,又去寺门口扫地去了。
忌空每日都会去转上一圈,提着扫把扫一阵子,又呆呆的站一阵子,今日一开门便看到一人背对着坐在门口的台阶上,不知是否是老天爷对他长久以来的期盼有了回应,终于有人来寺里了?
一听忌空说有人坐在门口,宜修也愣住了,莫不是有人在附近落脚居住,上山打柴路过寺门口稍事休息?
见宜修怔怔的没说话,忌空有些心急了。适才他一开大门,只看到那人一动不动的坐着,也没多想就直奔回来报信,生怕拖久了那人走了可怎么办?
“师傅,咱们快走吧。”忌空忍不住催促。
宜修出了房门,带着忌空匆匆赶向寺门口。
他接手潜龙寺已经十来年了,显少见着有陌生人来,除了忌空,也只有那人来过,掐指一算,这山门已近五年未有红尘俗世之人踏足了。
且不论那人因何出现在寺门口,且先去看了再说。
俩人来到大门口,宜修果然看到一人背对着坐在台阶上,于门内一眼望去,只见到那人身着白袍,银白的长发披散在肩头。
宜修不由一愣,身旁的忌空见自己去而复返,那人还在,不禁有些得意的忘了形,丢下扫把提步就要迈出门槛,却被宜修一把拽住了。
忌空不解的侧头看着自己的师傅,宜修撇了撇下巴示意他回去,便是忌空巴巴地睁着大眼无声哀求了许久也无用。
没辙,师傅的命令他不敢不听,只能乖乖的回身,一步三回头的往内走去。
宜修提袍出了大门,缓步来到男子身后。
“阿弥陀佛,施主端坐于我寺门前,可是来潜龙寺进香的?”宜修施了个礼,沉声说道。
只是那人身形未动,也未开口搭腔,仿佛未曾听到他之所言。
“施主?”宜修又叫了一声,还是未得回应,心道,难不成因着年迈耳聋,此人真的未听到他的问话?不由微微俯身凑近他些又唤了一声,然而还是未有反应。
宜修察觉有异,迈步绕到男子身侧,垂下视线望去,凌乱的发丝之下,是一张惨白的脸,但唇红的刺眼,特别是唇角挂着的那抹殷红,与白肤形成异常诡异的对比。他睁着眼呆呆地不知望着何处,双眼久久未见眨动一下。
宜修想,倘若此人打坐入定,怕是比他还要来得坚定吧。
即便是艳阳晴空之下,看着眼前的情形,宜修还是莫名的打了个寒战,要不是他睁着双眼,还真像个死人呢。
他胸前染有大片的血迹,原应是白皙的脖子,也一片雪红,这是遇上了何事才会弄成这副模样,难道,他刚刚杀了人?
一想到此,宜修的步子微微往后挪了寸许,便在此时,那人也缓缓转过头来,目光微抬,用冰冷空洞的眸子望向宜修。
那瞬间,宜修竟忍不住冒起冷汗来。
这人还真没有活人该有的气息,是诈尸了吧。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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