尸了吧。潜龙寺就他和忌空两人,真要遇上奇奇怪怪的东西,那可就麻烦了,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。
到底,要不要招惹他。此时,他若回身进门,然后关闭寺门等上片刻,他会离开吗?刚才自己只是身形稍动,他就有了动静,倘若此时回身,他会不会起身飞奔追上来打死他呀?
宜修犹豫起来,仰头看看明晃晃的刺眼的日头,大中午的,自己是被晒晕了吧,才会想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。
“若是施主不嫌弃,入寺内稍事歇息如何?”眼见这日头越发毒辣,那男子似无异样,可宜修已五十有余,毕竟年迈,有些顶不住了。
他打算好了,自个儿请他入内已是仁至义尽,要不要进来便是他的事了,生死有命富贵在天,个人自有个人的缘法,他不必妄加干涉。
见男子只是呆呆地望着自己,宜修默默地吐了口气,转身走向门口,提脚踏过门槛,反身正要关闭大门,却见男子已悄无声息的到了身后,他冷不防被吓了一跳,两人一个门内一个门外愣愣地杵了片刻,宜修才侧身让出道来,将人请进了门内。
此时,宜修到觉得这门不关也罢,反正,这么多年来,除了眼前之人也只有那人上得山来,且寺内也无值钱之物,便让它开着通通气儿也好。
宜修领着不说话的男子往后院的厢房走去,眼角余光扫到男子的衣袍,那式样他没见过,许久没下山了,难不成山下的衣裳款式已大变样了?他衣袍下摆处沾满了山泥,却绝计不是丰蒙山特有的红山泥,而是一种黄中又带了丝黑的泥土,除此之外,他的衣袍上便或是星星点点,或是大摊大摊的血迹。
宜修虽将人领进了门,心里却提心吊胆得很,莫不要沾染上杀人嫌犯才好。
沿途,他看到鬼鬼祟祟张望的忌空,忍不住轻呵了他两声,又命他去取自个儿寝房里的袍子。他自遁入空门后,俗世的衣袍便不再上身,这么多年他初来潜龙寺时的那身早已被虫蚁蛀蚀了,命忌空去取的便是五年前,那人来时留下的。
将人带到了一间房内,男子还是不出声,只是僵直着身子站立着。
“施主暂且在此处稍事休息吧!。”
忌空取来了衣裳,宜修接过,吩咐他去打扫前殿,忌空探头看了看屋子里的人,不情不愿的转身离开。
宜修将衣袍放于桌上:“这衣裳还是新的,施主尽管放心换上。”说罢便要离开,忽又转回头来问道,“可要替施主准备一些吃食?”
那男子怔怔地望着他,还是不置一词。
宜修有些气馁,这人是聋子呢还是哑巴呢?还或是又聋又哑?
想着许是在此站上半个时辰,跟前的男子怕是也不想开口,宜修打算放任他自生自灭,反正他有手有脚的,想来是饿不死的。
他转回头,正要出门,忽听到一声刺耳的声音。
“等。”
只是掠耳而过的一个字,宜修却耳聪目明的听到了,只因那声音刺耳得他难以形容,他岂今为止,都不曾听到过这种声音,嘶哑着似要分裂开来。
他回头,见男子张着口呆若木鸡的立着,他好像也被吓到了,可明明这是他自个儿发出的声音,却像他也是头一回听到一般震惊。
“你会说话!”宜修收起同样吃惊地表情,讪讪地笑了笑,“老纳还道施主……不知施主贵姓?”
“错……”男子怔了片刻再次开口,只是说出的话宜修听不明白。
错,什么东西错了,他只是问他的姓氏,有何处错了,难道,他的名讳还问不得?
男子见宜修一脸不解的神色,不由皱了皱眉,看到桌上的茶壶茶碗,便上前倒了杯茶,就着茶水,在桌上比划起来。
宜修回身上前,看他一笔一画的慢慢写出了歪七扭八的两个大字,但他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,不禁喃语出声:“楚吕。”
楚吕,这名字隐隐有些耳熟,只是却想不起来是在何处听到过。
宜修心想,既然想不起来那便说明不重要,又回味他方才说的话,看来他还真有些口疾,一个楚字才会被自己听成了错字。
“楚施主,老纳还是让忌空替你准备些吃的吧,你先稍事歇息片刻。”既然他出了声,自己方才又问过他这个问题,现下一声不吭的离开,也未免有些说不过去。宜修想了想,反正厨间里还有些菜,时候儿也不早了,干脆将中饭做了,于是他出了楚吕的房间,先去了寺门口找到正在偷懒的忌空,命他先去厨间生火,自己回了寝房换衣。
回到屋内,宜修换了身稍旧衣裳。今日有客人,不能再由着忌空瞎折腾了,他还是亲自动手的好,免得糟蹋了他们辛苦种出来的果菜。
只是衣服换着换着,他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叫楚吕的怪人,这个名字他肯定听过,只是那张脸,他却不熟,到底是在何处听到过?
想着想着,他换衣的手忽然一滞,双眸附上一抹异色,忽地转身进了内室,他打开了衣箱取出几套衣裳搁于床头,从箱底取出了一个红布包。
打开外头包裹着的红布,赫然现出其内之物。
楚氏族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