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土上才会发出这种声响。这种人,那便是胡蛮精锐杀手。说时迟那时快,这黑衣杀手下了马,在农舍的院子里挖了起来,到底是高手,这翻土也比寻常人快……”
“挑紧要的说。”任凭蓖芷说得眉飞色舞,苏之却漠然观之。
蓖芷咳了咳,顿声道:“这黑衣杀手似在土里寻什么东西,但翻遍了整个院子的土也没寻见,又上马走了,我跟了一段,眼见着前面地势越来越开阔,唯恐暴露,就作罢了。到底是杀手的宝马,我的马追了半程就喘上粗气了,杀手的马依然健力如飞,于是我只好转而去临近的驿站休憩,吃下晚饭,我便步行去临近村落消食,谁知竟在渡头遇见了一个女子!这女子肤白如雪,气若幽兰,虽身形瘦弱,一身粗布麻衣,但我一眼便识破,此人绝非寻常穷苦之人。你是未见着,这女子出落得有多美,放在摆花街那就是妥妥的花魁娘子啊……”
“说书匠。”苏之冷冷道,“倘若接下去你要讲与某姑娘的风流韵事,那我可不奉陪了。”说罢便要扬袖而走。
“别呀。”蓖芷似正说到兴头上,赶紧拉住道,“这女子正在难民聚集的渡头卖马,我一看这马非比寻常,这蹄声与先前农舍里的黑衣人的马如出一辙,可哪儿有杀手卖自己马的道理,除非是这女子盗来的,能近身胡蛮杀手而全身而退,还顺手牵了匹马来卖,这女子绝对不简单。”
“是女刺客?”苏之伸出修长的手指扶住下颚,凝眉思索道。
“极有可能!我凑近这女子身子探听她的气息,发觉她气息虚弱而紊乱,应是经历了一场浩劫。说来,这地点也是凑巧,离被焚毁的农舍只有几十里。那女刺客被杀手掳了去,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未杀她,倒叫她给跑了。如此合乎情理的解释也只此一种了。”
“已叫人暗中跟住了她?”
“当然。”蓖芷邪魅一笑,“不要打草惊蛇的道理我还是懂的。但这女子似乎心肠不坏,不像是穷凶极恶的刺客。我买马的五十贯钱,她分了好些给渡头的难民。”
“什么?你买马花了五十贯?”苏之语气透着不可思议,“你真当王家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么!”
“我当然知这马最多也只值二十贯钱,但五十贯买一美人心,不亏不亏。”
“看来这女子急需一大笔钱……”苏之低喃道。
“这女子自称家中是育马的,遭了难需要卖了这马回去重建家园,这话欺瞒旁人还可以,但入不了我蓖芷的耳。我故意探问这马的品种,她果真答不上来,但却也答得圆滑,不露声色地搪塞过去了。”
“能与你蓖芷公子交手却平分秋色,这女子是有些本事。”
“要论谈情说爱,那没有我蓖芷拿不下的女子,但要论思虑计谋,还是尊你王谢公子二人。”蓖芷眼神落回到马儿上,又打趣道:“我也只是充当你王大公子的买办,这马要杀要剐要做汤,随你就是。”
“马儿何错,只是跟错了主人罢了。”苏之说罢怜惜地抚了抚马脖子,马儿温顺地微了微仰首作为回应。
“世人皆道马儿有灵,这有灵之物怎会不识分别这主人品行是赤是墨。就像我蓖芷,跟了王谢两家的公子,真是灵气散尽,可算是上了贼船不得翻身喽。”
苏之嗔怪得瞪了蓖芷一眼,平日他也知这蓖芷就是这秉性,没个正经,倒也一笑了之从不责怪。
蓖芷说罢也学着苏之去抚着这马的脖颈,但只见马儿一个摆头灵巧的避开了,回过头又顺势在蓖芷手臂轻咬了一口。蓖芷还是生平第一次被马儿咬了,这马的口力着实不小,只轻咬一口,两排整整齐齐的血牙印子便留在了蓖芷的胳臂上,疼倒是不疼,只是气愤。
“你这破马儿,谁把你从那刀光血影里买下来的,让你在这乌衣巷里吃饱喝足的,为了把你送回来我几日几夜没睡好,真是畜生,好坏不分!”蓖芷说罢要冲进马厩去打它。
苏之见了赶忙拉住蓖芷,蓖芷却不依不饶要“以牙还牙”,窜着跳着也去咬马儿前肢一口,誓与这马儿分个高低才肯罢休,苏之也被逗得哭笑不得,一人一马闹得人仰马翻之际,苏之见这局面无法收拾了,只好使出绝技,又用了三斤绿茶糕才把蓖芷哄下来。
“好了,情报便是这么多。”蓖芷没好气地震了震衫袍,刚才一闹把他原本放浪的敞领弄得更狂放了,他又回首瞪了一眼马儿道,“我先去取木莲冻了。剩下需动脑筋的事,就交由你与扶瑄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