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用热帕子擦了脸,又换了干净暖和的衣衫,再上了一道据说炖了很多个时辰的热汤,皇帝的脸终于好看了一些。
皇后也暗自吁了口气。
朝上的消息她早就知道了,家里面的意思是以不变应万变,不要去出这个头。
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。
这救灾就是个烧钱的事儿,一旦起了头儿,担了个名声儿,想要中途退出那可是难了,再大的家底儿也不能老往这里面填。
更何况那些家大业大的,花销也大,一家子老小,总不能为了搏皇帝的欢心,一家子都不活了吧?
再者,谁提这个谁伤人。
都不愿意出钱,也不愿意出力,所以,朝堂上的各派各系虽是吵吵嚷嚷,各自拆台,但在出钱出粮这个事儿上,有志一同的无人发声。
所以皇帝才郁闷。
他家里也不富裕,他若是有钱,还发这个愁干嘛?
去年雪灾北方死了少一半儿人,今年再来个全境的水灾,他干脆就自认无能请求那位再立新君好了,还给自己留了点儿体面。
皇帝的那些兄弟姐妹,堂兄弟姐妹们无一例外的保持了沉默,大家可都盯着呢,万一皇帝的点儿再背些,惹得那位不悦,他们的机会也就来了。
皇后出身大家,对这些朝堂上的官司那是心中有数儿,对皇帝下了朝便来到她这凤仪宫更是心里门儿清。
一时心内冷笑。
这么些年过去了,她与皇帝也不过剩下几分的面子情。
对于皇帝这种无事庞幸美人,有事来找皇后的习性也算是知之甚深。
皇帝这是来试探来了,也是再等着自己率先表态。
皇后和皇后娘家的家族若是先将这赈灾的事儿担起来,那这事儿就好办了。
可皇帝聪明,皇后也不傻。
只是一个劲儿的好言宽慰,说些有皇帝福泽庇佑,迟早会吉人天象,皇帝不必忧心之类的官话。
皇帝心中腻味无比。
可他不能走,若是皇后这里没有攻克下来,那其他妃嫔,以及他们背后的家族肯定也不会成功。
皇帝也累。
人人都盯着他屁股底下那张椅子,可没人知道这其中的心酸。
一时突然想起那位,又是羡慕又是敬服,又是微妙的嫉妒。
那位简直就是古往今来最最成功的皇帝,或者最最成功的人。
昭圣太上皇,不过时人尤爱尊称昭圣皇帝陛下,以表达发自内心的景仰之情,人家当皇帝就跟玩儿似的,不想当皇帝也跟玩儿似的。
其实成功的标准是什么呢?
不是当不当皇帝,也不是当不当官儿,有没有钱,而是能随心所欲,所行由己。
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这才是最大的成功。
想他在这里愁眉苦脸,和自己的发妻玩儿心机,那位昭圣皇帝据说在外云游。
唉!
皇帝看着皇后车轱辘话说了一筐又一筐,表面情真意切,实则冠冕堂皇,只是还得忍着。
皱了皱眉,心下生出一计。“老二也有二十了吧?也该娶个正妃了。老百姓都讲,成家立业,成家立业,这先成家才能立业。皇后若见到老二也劝劝他,咱们大显这么大个摊子,难道就只由着他父皇一个人劳心劳苦?他虽不是长子,
但却是嫡子,自是与旁人不同,他这般不思进取,待朕百年后,这大显又该怎么办?朕又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?”尽管皇后早已有了心理准备,皇帝为了争取各大家族支持,怕是要抛出一些引子,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