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; “酿哥哥,可我想听。”
从前逢着陈酿这般言语,七娘多是据理力争,还总引经据典,编些歪理来分辨。
今夜她却不闹了。只是,如此的轻声细语,似乎更让人难以回绝。
陈酿低头一笑,终究是拗不过她的。
他似哄孩童一般,只道:
“好,那便说个梁祝的故事吧。”
“嗯。”七娘细语应声,洗耳恭听。
其实,这故事谁又没听过呢?
他老生常谈地讲,她不厌其烦地听。陈酿自是纵她护她,而七娘,是不拘着陈酿说什么的,只要闻着他的声音,她便安心。
那一夜,在老故事中,七娘模模糊糊地睡去。
至于陈酿如何讲的,说过些什么,她早已记不清。唯记得窗头月光清润,温柔得不可方物。
陈酿似乎闻着七娘清浅的呼吸,想来,她已沉沉入睡。
他遂披上件单衣,起身踱步。与人讲故事的他,反是睡不着了。
陈酿举目望月,一时心有感慨。
那样的月光,古今无异,带着慈悲融乎天地。
明月之心澄明皎洁,端然于空。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,不随事而迁,不因朝代更迭而变。
他轻叹了一声,思绪飘得很远。
到底还是张若虚看得分明,古人不见今时月,今月何年照古人。
眼下的家亡、国破、山河破碎、颠沛流离,终究会化作史书之上淡然一笔。
如此想来,只觉身世微茫。人命,都太不值了……
次日晨起,农家老妇已然在田头干活,见陈酿与七娘出来,自是热情相呼。
这户农家,本是极清贫的所在,因无南下的盘缠,故而逗留在此。
户中老夫老妻二人,指望着收留路人借宿,赚些南渡的本钱。
“读书人,”只听那老妇高呼,“你们是备着今日南下吧?”
她这句话,陈酿自明白何意。
他行入田间,七娘似个小尾巴,在他身后紧紧跟着。经了那么些颠沛日子,七娘早对泥地习以为常了。
陈酿多掏了几个钱予老妇,遂道:
“多谢老婆婆收留。多出的几个钱,劳烦婆婆替我兄弟二人备些干粮。”
老妇笑呵呵地伸手接过,连连应声。
陈酿所给之数本是市价,虽没多的,倒也爽快。
也并非没有惜老怜贫之心,只是二人匆匆逃难,身上银钱本就不多。
一路之上,陈酿将自己的东西或当或卖,早已所剩无几。连那件半旧裘衣,也在下山之后卖予旁人了。
史雄本欲以金相赠,只是,陈酿与七娘尽推辞了。
他有一大帮子兄弟要养,又要备着投奔韩世忠将军一事,手头自不宽裕,又如何能收他的钱?
想来,二人撑到此时,不过是计算着毫厘用度。
昨夜,陈酿细细算过。所剩盘缠,加之卖车所得,勉强能撑到扬州。
待渡了黄河,至那未受战祸的应天府,或能寻些开源之法。那时赚几个钱,供得七娘吃住好些,倒不必似如今这般拮据。
正想着,却见这户的老头子回来了。
他卷起裤腿,如往常一般踏入田里,一面高声唤道:
“读书人!老汉才自渡口回来,你们今日怕是走不成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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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谢Odiesun老铁的打赏~~~前几天出差,今早才备着返家,抱歉发晚了些~大家么么哒~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