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。
思及汴京,往日的回忆直涌上来。
七娘、谢府、太学……
这个地方,承载了太多的往事。
史雄看向陈酿,他这副神情,自也了然。汴京在他心里,一直是个特别的存在。
史雄一时斗志昂扬:
“兄弟,你放心,不日也就打过去了!汴京城,到底是我大宋的疆土!”
陈酿望着前方夕阳掩映的城阙,点了点头。与此同时,却有一股担忧涌上心头。
“陈参军,史副将!”
忽有小卒大步流星而来。
只见他满头大汗,气喘吁吁,一面道:
“韩将军急传!”
史雄心下一紧,与陈酿对视半刻。
陈酿却渐渐沉下眸子。
一路担心之事,到底是来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天色缓缓暗下,唯有几丝夕阳余晖还停留在帐中,不曾散去。
韩世忠帐内围满了人。除了陈酿与史雄,便是随军的将官。
一将官愤然起身,一手举着绢帛,一手在其上狠狠地戳。
他怒道:
“陛下这是何意,啊?”
他的手一字一字地戳:
“金使已至,秦相主和议事宜。为显诚意,暂停北上,速速回朝。”
“咱们打了这些日子,白打了?”将官愤懑不平。
将官正气在头上,或许并未在意。军令之上还透露了一个信息。
秦桧复相了!
史雄拍案而起:
“咱们连连告捷,为何要和谈?这没道理啊!”
这自然有道理。
不过,是皇帝的道理。
“反正我是舍不得!”一将官附和,“辛辛苦苦收复的土地,拱手让人么?”
另一将官闷哼道:
“哼!从前跟着岳将军,也被无故召回!妈的又来!”
他说的,自然是几年前黄天荡一战。因着岳家军被无故召回,援兵不至,导致完颜宗弼大军逃脱。
提及此事,座中愤慨更是激烈。
唯有韩世忠与陈酿,一直默着不说话。
韩世忠又沉吟一阵,向陈酿道:
“粮草能解决么?”
他语气平和,像是寻常过话。
众将官忽而不语,皆转过头看着韩世忠。他声音不大,说话却最有分量,故而再小,众人也是竖着耳朵留意的。
只是,这句话没头没尾,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但陈酿明白。
自秦桧辞去相位之时,他便知道有复相的时候。有了黄天荡之战的前车之鉴,他们自然也防着收兵的命令。
故而,每过一处,便会有兵士开始屯田劳作。
如此,即使皇帝断了粮草,韩家军依旧可以“将在外,军令有所不受”。
陈酿方道:
“头一批种下的粮食,秋日便能收获。以目前的屯粮来看,紧着些,应能撑到那时。只是……”
他顿了顿。
已在考虑屯粮,也就是说,决定继续北上了?
一屋子的武将屏气凝神,直盯眼前的书生。
陈酿接着道:
“只是,如今最怕的,是后方不稳。”
后方……
营帐中一瞬陷入沉默。
座中都是打仗的,对兵法自是清楚。
一旦韩家军继续北上,可以解释为“将在外,军令有所不受”,但亦可以解释为拥兵自重,抗旨造反。
这是能名正言顺出兵剿灭的。
到时金军与宋军两相夹击,只会吃不了兜着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