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绍玉行上街市,握着父亲交与的信。直到现在,还有些愣头愣脑的。
分明是秦棣与他说了七娘的消息,他打算去找陈酿问个明白。
怎的又成了送信人?
父亲与陈酿应没甚交情啊!况且当年陈酿带走七娘,态度傲慢,甚是无礼,母亲不喜的。
他蹙眉望着手中的信,一时不解,只得揣入怀中。
街市上依旧喧闹。
早市买菜的大婶正要回去,午间卖布的少女又撑起了摊儿。人群来来往往,招呼应和,似乎已忘了此前韩家军征战又召回之事。
于百姓而言,仗没打到家门口,便是无关紧要的。日子总还是要过。
行过一家黄酒铺子,绍玉顿住脚步,转身行进去。
白日的酒铺子人不多,零星几个熟客。掌柜的上前寒暄一阵,而伙计们多是坐在一处聊闲话。
“王小郎君!”掌柜热情的声音,热情的姿态,直叫人有些消受不起。
“今日吃个什么酒?”掌柜道,“可真是好酒量啊!”
王绍玉算是常客,出手又大方,自然要更热情些。
绍玉不自在地笑笑。
此处酒虽好,唯有一处,便是这掌柜太烦人。
“打绍兴酒吧。”绍玉道。
打酒收钱的速度倒是很快,绍玉拎着酒坛,又走上街市。
身后传来掌柜的送客声:
“王小郎君,常来啊!”
绍玉笑了笑。若非心头不痛快,谁愿成为酒铺子的常客呢?
不过,近来常吃酒,也见得些酒的好处。吃点酒,话就更亦说开了。
若非前日与秦棣吃接风酒,还不知他对他家妹妹存了那样的心思!虽说秦榛并非秦家血亲,可这样的事,到底有些荒唐。
情之一字,果然是无甚道理可讲的。
至参军府时,陈酿倒也不惊讶,只在莲塘旁的三角亭上见了绍玉。
他不惊讶,绍玉却有些惊讶。
陈酿方道:
“早知你要来的。我还想着,你沉了好几日的气,比我预计的要迟。”
绍玉方笑了笑:
“陈二哥,既知我来,自然也应知我所为何来。”
陈酿点头:
“不急,我慢慢同你讲。”
“吃杯酒吧。”绍玉拍了拍酒坛子。
陈酿颔首:
“好。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天色向晚,明月朦胧,早挂在天上。
不觉间,二人已喝到这个时辰。
都说酒逢知己千杯少,可这二人也不算知己。不过各自怀着各自的心事,却吃了同一局酒。
适才,陈酿已将七娘之事同他讲了个明白。
绍玉猛吃了几壶,已然烂醉如泥。他时而大哭,时而大笑,时而又囫囵些听不大清的胡话。
陈酿摇头笑笑。记得上一回见绍玉喝成这样,还是那年汴京的上元节。
七娘因着灯谜之事伤心,与绍玉来了个不醉不归。最后还是陈酿寻着,背了七娘回府。
陈酿抬手推了推他:
“王小郎君?王三郎?”
绍玉嗯了声,抬起一双迷蒙的眼,又冲他打了个嗝。
一鼻子酒气!
陈酿蹙了蹙眉。这孩子,吃个酒这般不克制!
“醒醒。”陈酿拍拍他的脸,“夜深了。”
绍玉似听非听地点点头,或者说,更像摇头晃脑。
他忽傻笑一下:
“陈二哥,七娘还活着!嘿嘿,七娘还活着!”
是啊,还活着。
原本,还能一起归来的。
陈酿叹了口气,心下猛泛起酸。<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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