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有人会喜欢自己贫寒之时的样子总被人记着,何况那人还安插了一个无法避免的眼线在身边。那等于时时都在提醒着自己的耻辱,只怕换成了了任何人,都恨不能将昔日的伙伴除之而后快。”
“母后。”宗政钥声音微涩:“当初……云山书院之所以没落,不是因为大梁氏一意孤行要嫁入萧王府触怒了皇祖父才……。”
“你以为,云山书院当初风光如斯。何需要将女儿嫁入皇族来巩固自己的地位?谁不知道一入宫门深似海,从此生死两茫茫? ”
“所以……所以……。”
所以,在大梁氏入宫之前,梁家已经出了问题。若非如此便不会将自己家族中的嫡长女送入宫中,这个做法等于是在示弱。
“可惜,梁家到底是低估了那一对好伙伴的野心。无论是想要荣登九五的皇子,还是想要一家独大的丞相,都绝对不能允许天下间有个阻挡了他们大权在握的绊脚石。所以,这个世界上便再也没有了辉煌的梁氏。”
宗政钥闭了口,缓缓低下了头。所以,大梁氏后来之所以会爱上萧广安,实际上都是陆丞相和北齐帝两个人联手搞出来的把戏。
“母后,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。”宗政钥声音低沉,却轻飘飘的,似乎并没有什么力道。
“无论是你还是我,都不是能走进你父皇心里面去的那个人。即便是表面上受尽恩宠的梁贤妃和宗政璃,到了最后也只落得个销声匿迹的下场。所以,一个成功的帝王不需要有心。你听明白了么?”
宗政钥抿了抿唇,似乎并不愿意仔细的考虑这句话。
“不但不能陷入到儿女私情当中,即便是父子兄弟,妻子儿女只要能用来争取最大利益的,都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。即便是牺牲本宫,你也绝对不能有半分的手软。”
“母后……我……。”宗政钥皱着眉:“无论是你还是父皇都是儿臣最重要的人,儿臣可以什么都不在乎,但绝对不能不在乎你们。”
“啪。”
天地间响起一道脆响,宗政钥摸了摸自己面颊上的红肿指印,眼底带着几分疑惑。
“母后,您为什么?”
“愚蠢!”陆皇后冷声说着:“你将来是荣登九五的帝王,你的心里眼里除了国祚稳固,什么都不重要。懂么?”
宗政钥皱着眉,宽大袍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着。
陆皇后声音顿了顿,朝着龙榻上的北齐帝瞧了一眼,眸色中不辨喜怒。
“你如今是要同本宫一起离开,还是继续留在这里?”
“母后先回去歇着吧,儿臣……。”
他今日来就是为了叫北齐帝收回圣旨,如今什么事情都没有办好,怎么能就这么走了?
陆皇后眸色一闪:“那你便留下吧。”
“恭送母后。”
眼看着龙彰宫昏暗的烛火将陆皇后的身影拉的斜长,鬼魅一般。她步履很是轻缓,也如鬼魅一般。几乎是顷刻之间就消失了。
床榻上的北齐帝吃了药也有些时候了,这会子已经闭上了眼睛,大约是睡的熟了。
宗政钥在桌案边坐下,心里面想着陆皇后说的那些话只觉得憋闷的难受。
那些言论并不新鲜,从小到大舅父就时时在他耳边念叨着这些。在他死了以后便再也没有人说起来过,就在他以为自己都已经快要忘了的时候,没想到居然在这个地方又听到了一次。
“福禄!”他突然低喝了一声。
“殿下有什么吩咐?”
回话的是个陌生的声音,宗政钥抬头看去,是方才替他熬药的小平子。
“是你?”
小平子胆子小,见他皱着眉只当是他动了怒,一下子跪了下去:“国师大人下了令,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入龙彰宫。奴才实在没有法子帮殿下将福公公唤来。”
宗政钥声音顿了顿,怎么忘了这一茬了?自己今日是怎么了?怎么总有些心神不宁?
“你起来吧。”
小平子道了声谢,缓缓起了身:“殿下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给奴才也是一样的。”
宗政钥声音略顿了一顿:“没事了,你出去吧。”
这话说完他便再度回到了北齐帝的床榻边,也不去管小平子干什么去了。
“父皇。”良久,他低声叹息:“为什么要生在帝王家?”
可惜,并没有人能够来回答他这个问题。
宗政钥再也没有开口,也不知过了多久,突然有一股倦意袭来。他皱了皱眉,缓缓起了身,似乎想要缓解这来势汹汹的疲倦。
哪里想到,还没等他真的站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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