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:‘无耻牛头!你身负徇私枉法、阻碍公务之罪尚未被追究,竟然还敢信口雌黄为罪犯马面洗脱?!难不成你本就是它的同伙??!’
牛头对泰山王的责难充耳不闻,允自继续不住恳求。
被秦广王横加干涉以至苦战一番所耗精力悉数白费也就罢了,泰山王眼见自己堂堂阎王出言责难,区区一个戴罪的阴帅竟然敢不闻不问,口中仍自“秦广王大人”、“秦广王大人”地喃喃不止——它秦广王是大人,难不成我泰山王就是小人?!
‘好!好!好!’泰山王恼羞成怒,咬牙挤出这三个恨恨的“好”字,右手微抬,竟然作势就要发招。秦广王见状不妙,忙道:‘阴帅不跪!’左掌随声虚托,一股怪力便将伏着的牛头拔起,然后闪身拦到了泰山王跟前,右手就势抬起,将手中提着的马面递到了阎罗王跟前,道:‘阎罗王兄,请你代劳。’阎罗王颔首接过。
秦广王向泰山王抱拳作揖,谦逊问道:‘泰山王兄,老夫久不涉地府事务,只是牛头马面二帅品行,老夫也算略有所知。此番它们遭逢大变,是正是邪,自有公论,老夫自不该多管。只是老夫毕竟挂着秦广王之衔,若然对此等大事都不闻不问,实在有违常理。敢问秦广王兄,是否能给牛头一个机会,跟老夫详述一番?’此言合情合理,又用词谦卑,泰山王一时也想不到该如何辩驳,只冷哼一声,不再说话。秦广王便又往其余四王望去,宋帝王阎罗王二者素来对它极为敬重,昔日鬼门之乱后连生变化,以至于秦广王决意退隐,它们两位曾一度苦苦挽留,如今见它主动要求参与地府大事,心中大喜,也就顾不上是否合乎规矩,连声附和,难掩面上喜色。都市王无可亦无不可,只那么淡淡笑着,至于一旁的平等王,它见了方才秦广王的连番动作均是兔起鹘落、一气呵成,破结界、取马面、震黄蜂,其中手段之高明,胜于自己数倍不止。想到自己鬼门之乱后一心苦练试图回复实力,只是遭遇瓶颈已久,难得寸进,秦广王明明于那一役损失得更多,却又再度超过了自己,平等王心中凄苦,实在顾不上眼下的事了,苦笑着点了点头,权当答应。
得了同僚同意,出于礼貌,秦广王的目光又往鸟嘴探去。鸟嘴连忙说道:‘自然全凭大人做主。’黄蜂唯鸟嘴马首是瞻,自然不会出言反对。秦广王这才拍了拍牛头,让它定一定神,详述已知所有。
牛头好不容易镇定下来,便从鬼门守备开始,将白闻钟如何突围、马面如何去追、自己如何去找、殿堂上鸟嘴如何说、几位阴帅如何围攻马面等等一五一十地说了,其中涉及到无常指点安排的部分,一概略过。而对于马面的说辞和阴帅围攻的细节,或出于客观、或牛头知之不详,秦广王都会扭头提问鸟嘴,鸟嘴悉数恭谨回答。
花了一刻钟时间,秦广王终于听罢了牛头鸟嘴双方的说辞,抚须沉吟了一阵,又转身朝阎罗王手中昏睡过去的马面望了一眼——它运用秘术强行将马面从散魂状态中抽了出来,才导致它昏睡了过去——这才左拳锤向右掌心,郑重地说:‘老夫不敢打包票说马面受人诬陷,但如此听来,似乎其中确有蹊跷,而个中关键,则着落在马面为何会闯入鬼门去追那白闻钟、又何以在追逐过程中拒绝联系地府各方、乃至于回绝了阎王召令。这些问题若不解决,击灭马面就未免鲁莽,甚至还可能被幕后真凶所利用,助它逍遥法外。依老夫愚见,是否想将马面押下,待它醒转另行审讯,之后再作定夺?’
泰山王闻言,又冷哼出声,并不表态。平等王对之漠不关心,哼哼了两声。都市王沉思一阵,也觉得方才之所以朝马面发难,全因为欢喜城临危,这件事本身确实疑点重重,如今危机解除,确有彻查的必要,也就轻轻点了点头。至于宋帝王和阎罗王二位,更是喜不自胜,连声说好。鸟嘴并不插话。黄蜂面色难堪。牛头感激涕零,连忙躬身承诺道:‘倘若最后查出马面真有做背叛地府的歹事,我牛头第一个不放过它!’
‘既然如此,老夫便斗胆领事了。’见自己的提议并没有遭到异议,宋帝阎罗二王又极力主张要由它主持大局,秦广王推却不掉,这才抚须而笑,顿了一顿,将头顶斗笠揭下,双手负背,挺胸抬头,朗声下令:‘众鬼听令——’
殊不知一个“令”字还没有说完,自天降下一声冷哼,一把不怒自威的嗓音随之而来,满怀敌意地讥讽道:
‘说另行审讯便另行审讯。秦广王大人,好大的官威!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