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少卿再次醒来的时候,淡淡的月光洒在窗前一个模糊的身影上,他有些艰涩却是欢喜的开口唤着。
“小伊!”
窗前负手而立的碧弛吹着凉风,衣袂飘然,宛如神仙,他淡淡地转眸,微微叹息了一声。
“是我,她胎气不稳,你昏迷之事,我还未曾告诉她,等她稳定下情绪小王再说!”
听得他的声音,白少卿心底一黯,看清原来是一袭常服却是难掩一身风华的碧弛。
他撑坐而起,脸上尽是苍白的灰色,原本闪烁着兴奋光芒的双眸瞬间暗淡了下来,只是直直的看着他。
窗外风声乍起,碧弛叹息了一声,“白二少,既然她不想再见你,我派人送你回天阙吧,你这般纠缠亦是无用。”
白少卿闻言,忽就无声地笑了起来,笑得灿若云霞,心中却是一片苦涩,“没有她,哪里都是一样。”
碧弛倒是有些吃惊,既然她之前将他赶出来,那么说明,她并未原谅他,他以为他会离开。
之前属下来报这白少卿来了皇宫,他心里很怕,怕她会就这样跟他离开,所以,他才想着要得到她,没想到白少卿来了。
还好,她并未和他离开,她留了下来,他们的婚礼仍旧继续。
“白二少,既然你要留下这杯喜酒自然不会少了你,只是,我不希望你再单独与她见面,她昨日才昏倒,我不想她再受到任何刺激了。”
白少卿没有开口,如刀削斧凿过一般的俊容黑沉一片,屋内烛光摇曳,他安然静坐在床榻之上,“其实你并不好男风,是不是?”
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,而不是反问句。
“是,她是第一个,我想永远守护她的女子。”
碧弛也没想过要隐瞒他,直接回答了他。
白少卿漠然笑了两声,“王子可否为梵音准备几套僧侣的衣装?”
碧弛微微一愣,随即回答道:“好!”
“那你好好休息吧,御医说你乃是郁积在心,虽不致命,但是你体内似有蛊毒之症,切勿大喜大悲,否则,神仙难治!”
他说完,白少卿却没有任何反应,微微点头,“多谢王子!”
秀袍一摆,他正要离开,白少卿却是开口,“王子,多谢你这些时间照顾她!”
“不必,她本就是我的女人,何须白二少言谢。”
丢下这句话,他便是扬长而去。
白少卿看着他的背影,视线久久无法再次移动。
没多久,便是有宫娥送来了僧袍。
铜镜中一袭僧袍的男子,面上有掩饰不了的苍白,眼神有些迷离,似是陷入了回忆的漩涡中,原本黯然深邃眸子瞬间变得柔情蜜意。
初次与她见面,她是他的有缘人,她古灵精怪,他为她解签,她却说,乃是为旁人所解,首次,他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,明明是一张干净无邪的眸子,却是闪烁着狡黠。
她虽与其他女子一般,目光对他很是灼热,可她却是第一个触碰他的女子,而且竟然让他无从拒绝。
当时她给自己看掌纹说自己很热情,他还嗤之以鼻,十多年来别说热情,就算是笑也是极少,人人都说他孤冷漠然,不曾想与他在一起之后,他早就褪却了高冷,与她在一起嘴角总会不自觉上扬。
夜晚,凉风习习。
因为之前晕倒,又经白少卿的刺激,面色有些苍白,丽妃亲自炖了补汤而来。
碧弛不假手他人亲自伺候她,让她有些受宠若惊。
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并不像是经常伺候他人,眼神亦是温柔似水,对她极尽宠爱。
和碧弛在一起不用想那许多,不用担心这婆媳的关系,不用担心他会不会不高兴,心里很是放松。
“璇玑,弛儿待我这娘都不曾这般细心,他是真心喜欢你呢!”
他虽然没有说太多,但是丽妃却是感觉到他对和静郡主的喜欢,如今两人婚期在即,她的腹中还有了他的骨头,这幸福来的太快,总让她有些心神不宁。
伊凝还未曾脸红,这碧弛却是有些窘迫。
“母妃,说的好像儿子有多不孝似的!”
丽妃呵呵一笑,“瞧我,一时太过高兴,说错话了,璇玑你别当真,弛儿很是孝顺,待本宫极好,这些年,辛苦他了,现在好了,他有了你,本宫算是放心了!”
伊凝俏脸微微一抽,若是要她知道她和碧弛只是假结婚,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别的男人的,她会不会吐血?
感觉这个谎言撒的有些过分了,这今后要如何弥补?都说一个谎言要N个谎言来弥补,这今后可有的受了。
想到此,她朝碧弛使了个眼色。
碧弛收到她的信息,朝丽妃道:“母妃,璇玑身子虚,还是让她多消息吧?你早些回宫休息吧,我照顾她就成!”
丽妃暧昧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离一番,微微颔首,又是嘱咐了她一些孕间注意的事项便是离开了。
在她出门前还义正言辞地叮嘱碧弛,“弛儿,你们年轻气盛的,但是为了孩子着想,怀孕初期还是忍耐一下!”
“母妃!”
碧弛有些窘迫,想不到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会说这般话。
丽妃见他儿子竟然还会羞涩,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扩大,看来他的儿子这次是真的动心了呢。
她离开后,伊凝劈头便是问道:“碧弛,你什么时候跟丽妃娘娘坦白这孩子不是你的?”
碧弛安慰他,“无需坦白!”
“这样不好吧,丽妃娘娘人好,我不忍心欺骗她,要是她知道这孩子不是你的,那不得吐血!”
“这些就别担心了,等我们成亲,我们就离开皇宫,这些纷争便与我们无关了!”
“可是……”伊凝还是有些担心。
“好了,没有可是,你还不相信我吗?放心了。”
伊凝无奈,只得点点头,“嗯,好哥们,那就靠你了!”
好哥们?
碧弛粲然的笑容忽的一滞,心口狠狠一痛,在她的心底,他永远只是她所说的兄弟而已。
可是他并不想当他的兄弟,他想当她的男人,为她遮风挡雨,与她共度一生。
屋内只有烛火燃烧的声音,一片安静。
半晌后,伊凝在心底酝酿了很久才是缓缓问道:“他……走了没?”
碧弛身子微微一顿,他自然知道她指得是谁,他并没有打算隐瞒她,“还没,他人如今在璇玑宫内,之前离开后昏迷了。”见她面色一变,他连忙补充了一句,“你别担心,他没有大碍,你要不要去看看他?”
“不必了,既然分开了,何必再相见,凭添了那诸多的苦恼呢!我虽然现在还没有忘记他,但是我相信,我总会忘记他的!”伊凝抿了抿唇,嘴角扬起一个弧度,“碧弛,我们的婚礼如期举行,好吗?”
听到婚礼如期举行,原本荒芜的心好似被一场甘雨滋润,充满了喜悦,他微微一笑,如清风朗月一般,“好!”
说完,屋内又恢复了安静。
气氛有些尴尬,伊凝似是不经意地随意问了句,“你毒解了没?”
毒?
想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欲毒,脸上一热,慌不迭道:“已经没事了。”
他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中毒,一切都是自然的反应,他原本想告诉她,他并不喜欢男子,他从头至尾喜欢的只是她这个女人,可是他现在不想与她说这些,再添她心中的波澜。
伊凝邪邪一笑,“这毒是男人还是女人帮你解的啊?”
碧弛俊脸一抽,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。
“让我猜猜,是不是那个长得很魅的小受?”
碧弛揶揄道:“好了,夜深了,你赶紧休息吧!”
碧弛将她被子拉好,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发。
“都躺一天呢,不困呢!”
“不困也得睡,你肚子里有孩子呢!”
“那不如你给我唱歌吧?”
见她一双期待的眸子看着他,碧弛无奈的叹息一声,便是用他那虽然好听却是五音不全的声音为她哼起了小曲。
脑子闪过一张丰神俊逸的脸,那个每晚会在她睡前亲吻她的额头的,对她说我爱你的白少卿,如今真的与她走远了,心里眼里还是他的身影,挥之不去。
他即使现在后悔了,也没用了,碧弛待她很好,虽然她对他只是闺蜜的感情,但是这婚礼已经人尽皆知,她断然不能悔婚。
不知道现在苏妩在天阙怎么样,有没有顺利摆脱了轩辕允寒的爪牙。
而彼时,屋外,一袭僧袍的白少卿靠在墙角处,耳边充斥着伊凝对碧弛撒娇的声音。
现在在她耳边为她唱曲的变成了旁人。
心底已是一片绝望,可是心口却还是会疼。
真的好疼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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