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你开始悲伤的时候,全世界就开始下雨。
这是个很奇怪的定律,总是能恰巧撞在一起。
细碎的雨打在她的肩头,长夜漫漫,无边无际的黑暗,心也随着南方的风一点点降温,没有铺天盖地的悲伤,也没有汹涌波涛的泪水。
只是好像老天都在嘲笑她的狼狈。
“叮!”
手机屏幕亮光照亮了她的苍白小脸,是来自日历的提醒。
——明天,爸,忌日。
简短的五个字,说不上的心情,她重新顿步拦下了一台的士返回了自己的小租房,小租房楼下停了一台奶白色的超跑,光源直射眼球,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。
司机骂骂咧咧了一声“神经病”之后停下车。
远光强灯里裹藏着一个人影,但看不真切,隐隐约约的苗条纤细,但宋诗觉得莫名眼熟。
司机唾骂道:“脑子有病啊,开远光灯照人,到时候出车祸你全责,晓得不啦!”
未见其人,先闻其声,“哦,抱歉……”
清悦动听的嗓音没有听出任何致歉的诚意,但那一声声就这样敲打在她心上,光源阻断,女人的轮廓匿于黑暗里,雪白的皮肤如同被牛奶浸泡一般,水光透亮,长发柔软,卷起了海浪般的弧度,轻抬眉眼,黧黑的瞳仁就将宋诗捕捉在了眼底。
宋诗心先是咯噔一下,紧接着,嘴角里的弧度再忍不住的轻缓上扬,“姐。”
她步伐上迎。
江词那一张美得过分的脸噙着温柔笑意,张开双臂,宋诗轻轻拥抱住了她,两人很快分开。
宋诗眼底遏制不住的惊讶:“你怎么来了,你不是在京都吗?”
江词看她,稍稍需要仰视,曾经和她一同身高的宋诗,如今已经有175左右,又瘦又高,穿着白毛绒慵懒式大衣,乌色柔软的齐耳短发,稍微刮过纤白的天鹅项颈,尖尖小小的下巴,一双浅褐色的瞳仁狭长上挑,却平添几分厌世感,脸算不上最佳,但气质卓绝,一眼可见。
江词戳戳自己凸起的小肚子,“养胎……”
宋诗惊讶地看了江词的肚子一眼,语气欣喜,“几个月了。”
“四个月了。”
“那姐夫呢?”宋诗四处张望,没看见人影。
江词道:“他在京都照顾小白呀,小白要上小学了,挺多事的,本来是让程明哥处理的,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得父母亲力亲为比较好啦。”
她的眉眼里溺出来的幸福,遮掩不住,藏不了。
那一瞬间宋诗却莫名的心抽了一下,很快,小小的心痛就被淹没在了喜悦的汪洋里。
“小白这么快上小学了?”
江词点头。
宋诗笑意浅淡,“京都医疗设备可比南川好多了啊,舟车劳顿的,何必来这儿养胎呢?”
“明天不马上就是叔叔的忌日吗……”
“回来看看他。”
蓦然,静声。
宋诗情绪很淡,微微垂下长睫,笑了,“我还以为没人记得了。”
江词眉眼含笑,“我不就记得吗?”
“记得干吗……”宋诗抬眼仰望长夜,“他的妻子、父亲,都不记得,你记得干吗?”
风声呼啸。
树叶攒动。
江词微笑,“不是还有你记得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