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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入狱的第一个月,我给苏徵写了信,我告诉他我一切安好,望他勿念,亦盼他回信于我。
苏徵,是我心里唯一的温暖。
信寄往了苏徵所在的国家,在我不知的情况下其实过了一道薄谌的手,他一直都在监视我。
在入狱的第二个月,我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劲,每天都有大半的时候赖在床上,身体痛的要命,或许是薄谌打过招呼,里面的狱警见我这样也没有喊我起床去做事,而是任由我自生自灭。
在入狱的第三个月,孤独快吞噬了我,而我收到了苏徵的信,他一如既往的逗了我几句,开始念叨他那个混血儿外甥女是如何的令他烦躁。
一些家常,我却看的痴迷。
在入狱的第四个月,我被狱警转移到了海边,接管我的是几个我从没见过的人,他们兜着一身黑色的西装,带着我去了一个我未知的地方。
到达那里以后我才知道是威尼斯。
他们给我租了一套面朝水域的房子,大概有一百多个平方,此后我就一直待在那儿生活。
从监狱到威尼斯,都是囚禁。
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。
我在威尼斯待了两年,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人,满身的孤独缠绕着我,唯有不分昼夜的绘画和雕刻才能打发时间,而我画的那些油画一幅又一幅的寄给了苏徵,不过雕刻……我一座一座的完成,一座一座的砸碎,仓库里全都是堆的残缺品。
在监狱待了四个月,在威尼斯待了近两年,如当年那般,我被人悄无声息的转回了监狱。
狱警告诉我,五年零三个月的审判因为我的态度良好、积极改造,已经缩短为了三年。
三年,亦是陆靖郗口中的三年。
他料事如神、算尽一切。
我安心麻木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六个月,我没有再绘画,无聊时分的时候给苏徵写着家常。
我没有家常,我编造家常。
我耐心写着——
“苏徵,我们快三年未见,而你应该也快回江城了吧,到时我去机场接你。
苏徵,你让我不要给你打电话,我就一封一封的给你写着信,跟一个傻子似的,用着最原始的方式,哈哈,你的小外甥女还在给你惹麻烦没?
我上封信听你提过,她现在一年很少回家,一直都在学校里寄宿,不是我说你,你是她小舅,你应该多关心一下她的情绪,毕竟她这个年龄最易敏感了,女孩子在这个年龄是最脆弱的。
写到这儿,我想起我以前的时候,一直在学校里寄宿,直到现在,也没人陪我过一个新年。
对了苏徵,桐桐很健康,会走路会跳会说话,应当是会说话的,会喊我妈妈,会喊你叔叔。
苏徵……”
苏徵那个名字我写的很用力,我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了,我撒了无数的谎言都不知道该怎么圆了,在消息如此灵通的年代,苏徵早就知道我入狱的事了,可他愿意陪我一起装糊涂。
我记得他上封信写着——
“等我,念念。”
我接着写道:“苏徵,原谅我的蠢。”
原谅我再次栽到薄谌的身上。
信寄出去的第二天我难得见到了薄谌,他手上拿着我寄给苏徵的那封信,神色淡淡的坐在我对面,我平静的望着他,他亦平静的望着我。
我们相顾无言。
三年未见薄谌,他比以前更为俊郎,侧脸锋锐的犹如刀割,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肃杀。
我疲倦的闭了闭眼,听见他嗓音漠然的问我道:“薄太太,从这里出去后你会原谅我吗?”
我微笑说:“会。”
薄谌眸色深了深,“不是骗我?”
“给我离婚证,我们桥归桥。”
薄谌脸色一沉,静默不语。
我内心沧桑道:“薄谌,在法律的那条线上我们已经离婚了,你握着那离婚证没用的。”
薄谌的祖父逼着我进监狱,肯定也利用自己的权势让我们离婚了,他和季沐应该好事将近。
亦或者已经喜结连理。
薄谌抿了抿唇,忽而起身离开。
我笑了笑,突然想起来信还没有寄出去,我让狱警给我,而我撕成碎片扔在了厕所里。
六个月后,冬至。
从监狱的窗口望出去,外面银装素裹一片苍凉,门口的狱警告诉我,“宋念,你的刑期已满。”
三年,不过弹指一挥间。
于我,犹如回到了曾经。
曾经那些孤寂、恐惧又绝望的日子。
狱警打开监狱的门,我看见我三年前那辆顶级跑车,而车子的前端是三年未见的苏徵。
他敞开怀抱迎向我。
我眼圈瞬间湿润,像是死寂的心突然泛起一丝跳动,我跑过去拥抱他,用全身的劲去拥抱他,他受不住力抱着我倒在雪地里,我们两人紧紧的抱着,我听见我声音沙哑的说:“我没有出息,记不住教训,苏徵,我又被人欺负了三年。”
他摸了摸我的脑袋,脸色苍白的望着我,细细的打量我,许久笑道:“念念,你丑了。”
我噗一声笑开,“你才丑呢。”
苏徵拉着我起身,他蹲下身抖了抖我身上的积雪,我站着身子看见不远处有一辆黑色宾利。
车窗关的紧紧的。
风雪渗透不了分毫。
我勾唇,冷漠的收回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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