细软的发丝被雨打湿,一绺一绺粘在颊边,左肩校服也留了些水迹。少女黑亮的眼睛里像存了雨,湿漉漉的,狼狈又惹人怜爱。
小可怜什么时候淋湿的?唉,下雨什么的也忒烦了,软软可千万别感冒。
顾之升把伞收好递给阮芜,又从书包里掏出一包纸巾,抽出一张“啪”糊在阮芜脸上。用手摁着纸巾,手下的小人也不挣扎,只浅浅地呼吸,带着温热的气息洒在他的掌心。轻轻滑下,露出一双晶亮亮的眼睛,还氤氲着些许水汽。
看阮芜没有被吓到,顾之升便歇了捉弄的心思。害,也不知道软软是太放心他,还是反射弧太长,从来就没吓到过她。反倒是他,当着软软的面,今天一天被吓了好几次,里子面子都没了。
顾之升不由得叹了口气,任命地抽出张纸巾,捧着阮芜的脑袋,细细地擦拭她淋湿的发丝。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直直看着他,盛着满满的信赖,像是一只乖巧等待抚慰的猫崽崽。
顾之升擦完又不舍地揉了一把,收回手来,开始随意地收拾自己。突然横过一只细嫩的手,接过纸巾压在他的发梢上。顾之升呆呆地低下头,看着眼前人认真的神情,一瞬间圆满了。
“喵呜……”一声微弱的猫叫混在雨声里几不可闻。
两人仔细辨认了一下,确定是从前边的小花园里传出来的。顾之升从阮芜手里拿过雨伞,细细嘱咐她不要乱走,随即撑着伞疾步走向花园。
檐下雨丝如柱,阮芜站着的地面也被微微洇湿。她朝着小花园的方向不住张望,突然眼睛一亮,那个背脊挺直的少年,撑着伞抱猫而归。
黄白小猫窝在顾之升怀里,软毛全湿了,耳朵懒趴趴地搭着,仅剩的那只眼睛眸光黯淡,蔫蔫的没什么精神。
“荷包蛋,它怎么在这?”阮芜惊讶地发现顾之升怀里恹恹的小猫正是荷包蛋。
“它啊,这只笨猫,被树枝困住了,傻傻地不会逃,就知道喵喵叫,笨不笨啊你?”顾之升说着又在小猫脑袋上敲了一记。
荷包蛋懒懒地抬了抬眼,又转过头埋进顾之升怀里。
阮芜给荷包蛋擦了擦,护犊子地说道,“它不笨的,之前跟小黑打架的时候,打不过它还知道赶紧跑的。”
一人一猫都有些愣,荷包蛋头埋的更紧了,怎么还带揭猫短的?
顾之升点点头,“嗯嗯,它不笨。”才怪,看来不仅笨,还怂。
“哀れみをください
落ちた小鸟にそっと触れるような
悲しみをください……”
阮芜掏出手机接通,“嗯……嗯,好。”
挂掉电话,看着面前的一人一猫说道,“我爸爸要来接我了,我要先过去等着他。”
“啊,好。”顾之升说着把伞塞给阮芜。
“咦,刚刚你的铃声是啥歌啊?挺好听的。”有点奇怪又有点好听,嘿嘿,回去整个情侣铃声。
阮芜愣了一下,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,“我先走了。”
转身的瞬间眸光陡然暗沉,嘴角向上扬起一个更大的弧度。
咦?这是忘了还是啥?哎呀,算了,还是想想怎么回家吧。顾之升又陷入了“校服or书包”的思考,不过这次的伙伴是荷包蛋。
刚刚走远的少女再次折返,顾之升呆怔地看着少女走到面前,突然放大的眼睛鼻子嘴巴,刚想开口,嘴角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。
少女仰头,靠向少年的肩。
“秘密。”暧昧的语气混合着温热的气息喷洒进耳朵里,酥酥麻麻,引起一片战栗。
回过神来,少女已经消失不见。顾之升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小花伞,又看向怀里的荷包蛋,我刚刚是做白日梦了吗?
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,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,骚年,你没做白日梦,大胆勇敢地接受事实吧,荷包蛋一脸坚定。
“我,我,我……”脸颊蓦地红了,左耳更是红得像是要滴血。
少女收敛了笑容,坐进车里,“爸爸。”
“嗯。”
少女抬头看进后视镜,只看见一双锐利阴沉的眼睛。
“今天出门没带伞吗?”
“嗯,今天早上出门有点急,忘记带伞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