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迷阵4

    “你这孩子，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！”外婆见到他，无比担心，一脸嗔怒。

    明远抱抱外婆，安慰道：“外婆，对不起，让您担心了！”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啊！”随即，他对村里众人拱手表示歉意。未行几步，他低头轻声对外婆说：“外婆，您看，我这么大个人了，又不是孩子，自己就能找回来了嘛！”

    “你自己？！这山里你又没去过，怎么找回来？”外婆还未气过。

    “我不走远，就在山这边峭壁上看看！”

    “那还差不多！以后不许大晚上还跑山上去！听见没有？”外婆左右叮嘱，生怕自己这个宝贝大孙子哪天又跑进了山。

    那山上的情况，她这一辈子都没摸清，况且，自家孙子在城里长大，哪走过山路，进过这样大的山林。

    她拉着明远的手，抚摸着，她的手掌比外公的手轻柔，却也是带着时光的痕迹了。

    为了寻一枝装饰，害得外公外婆担心，还让全村人来找他，明远心里又愧疚又羞赧。

    如果是个孩子走丢了，一群人去寻，总是合情合理。但是一个身心健全的成年人，说走丢了，怎么想都不像回事。

    他寻思，这事直接就那么过去，自是没有什么。但既然大家来寻他，多少欠了份恩情。该如何回报，总得好好想想。

    后面那两日，明远如刚来那般，陪外公聊天、散步，陪外婆做饭，乖顺得像所有人心里听话的孩子。

    乖顺的人过得总归是没太大意思。他还是想做些什么，但眼下首要还得还了人们的恩情才好。

    当晚，两位老人都睡下了，明远迟迟睡不着，满脑子装的，除了“回礼”，就全是百雀山。

    峭壁上的景色，那条多出来的岔道，怎么也走不出去的道路，以及那棵树盖繁茂的大树，越是细细回味，越觉得蹊跷。

    人的好奇心是天底下最可爱又最可怖的东西。当前，从明远心中升起的好奇便是可爱的，只因他觉出了几分甜。

    人要吃得苦，也要向着甜。

    这是他这些年一直谨记的一句话。即便在生意上遇到了几乎难以解决的问题，他一想着那未知的一丝丝甜，便能寻找一缕光明，找到最佳的突破口。

    可这百雀山，毕竟它不构成一个问题，自然没有解决问题这么一说。这也正是让明远困扰的地方。平日里有问题出来，直接解决问题，心里也就释然了。可这山上所见、所发生的一切，飘渺得像云似的，看不破，抓不着。

    他越想，就越发烦乱无解。

    所思即有所梦。那晚上他梦见了百雀山。这次不是梦见自己从百鹊山上飞下来，而是与一只鸟儿对话。那是一只深褐色、尾巴长长的鸟儿。

    梦里的他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，与那鸟儿说着话。

    鸟儿对他说：“我等你好久了。”

    “等我做什么？”明远有些疑惑地问。

    “等你来。”鸟儿话音平静。

    明远看着那鸟儿，鸟儿神色庄严，也看着他。

    他抬头看天，天被大树遮得严严实实，树上结满了珍珠似的果实，果实饱满润泽，一个个都漾着微光。鸟儿用嘴摘下一颗给他，果实落到他手心，瞬间就消失了。鸟儿再摘一颗给他，果实又消失了。似乎那些果实全都是变出来的，毫不真实。

    鸟儿说：“此果实名曰琅玕果，可强健身心，驱逐浊息，驱避邪气。它遇肤则化，随即融入人之血液。”

    明远没觉得自己如影视剧中那般，有人食了什么圣果，瞬间血脉喷张。于他，毫无感觉。他只是觉得这果子有几分神奇，仍旧看着那满树泛着微光珍珠似的果子。

    鸟儿说的话不多，他遥望那树没多久，又梦着自己在公司处理一项紧急事务，还训了人。几个梦过，天便亮了。

    待他醒来，他也只记得那鸟儿说的一句：“等你来。”

    由于梦中鸟儿神色平静，话音不急不慢，画面也真切。明远醒来未觉恐惧，反而多了几分好奇。

    许是之前在山上见了那深褐色、长尾的鸟儿，也才有了这般离奇的梦。他讶异于自己在梦中竟未质疑鸟说话！

    “哈！什么鸟语？！”他觉得几分可笑，甚至荒唐。

    算了，也就是个梦而已。

    不过，虽说只是个梦，因其太过离谱，这梦也就存于明远的记忆中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