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哪里来呢?
江恋的心脏停了一拍,她转身盯着左手边上的垂柳树。垂下的柳条在黑暗中看不出颜色,它随着微风一下一下地摆曳着,发出沙沙的声音,高贵地俯视着未知的邪恶。
成年男子的喘息声依旧沉重。江恋打开手机手电,拖着沉沉的步子,一点一点往树干的阴影面走去。
深呼吸。
揭开真相的面纱。
男子一脸坏笑,向后梳起的眼发被汗水打湿,下颌的胡须剃得光滑,但在手电光的照射下还是可以看见黑黑的须根。他的领带被扯开,松松垮垮地搭在脖颈上,上衣的扣子解开了一半,教师特配的西服被扔在了地上。
下半身,男人的皮带开着,长裤被褪到膝盖,他半跪着。正前方一个小女孩背对他站着,七八岁的模样,粉色的连衣裙被撩起,下身一览无余。
男人左手捂着女孩的嘴,右手钳着女孩的双手,胯间某个粗壮的物体与女孩细软的皮肤轻触轻分。女孩双腿打着颤,全凭男人控着她的双手虚站着,她的身下有血……
江恋看着眼前的一幕,傻了。
她完全想象得出来在自己出现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,那现在呢,她能做什么,会发生什么?
一位老师,一个女孩,让她恐惧。一种恶心的感觉漫到了喉间。
同时,男人也被江恋的手电光吓到了。他猛地抬起头,接上江恋的视线,两人对视着。
良久,江恋转身开始奔跑,她可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一直跟着她,而且越来越近!
江恋害怕,但是她哭不出来,她一路奔跑,咬着牙,双唇不停地打颤。
她拼命地跑,跑过操场,那热吻的情侣已经不知去处了,跑过教学区,每间教室都门窗紧闭。
身后的人江恋认识,每天早上都可以在校门口登记处见到,每天早上她都会对那人点头,问声老师好。
思考间江恋爬过了横在面前的围栏翻进学校的小学部,隐进了一池色彩斑斓的儿童玩具球。
感受到被实物包裹的感觉,江恋知道她是醒着的,她不是在做梦。
她多希望这是一场梦啊!这个漫长的夜晚太煎熬了,要是醒来都是假的就好了。
可惜,不是。
不知过了多久,江恋从放空的状态中找回了自己,她慢慢站起身,让自己在一池子的球里找到落脚点,但是一直站不稳,站起又倒下,倒下又站起再倒下,几次过后,她放弃了。她四肢并用,卑微的爬到池子边缘上。
微风吹过,一阵刺骨的寒冷迫使江恋吸了口冷气。及膝的羽绒服在她爬围栏时被扔掉了,而身上的衬衫已经湿透了。
江恋拖着疲惫的身体,爬回去找到自己的衣服,从初中部扔到小学部,再艰难得爬回来,她不敢原路返回,不敢去面对刚刚发生的一切。
大概是恐惧还没有褪去,也可能是身体已经没有力气了,在翻过栏顶时,江恋双手失力,身体失衡,直接就摔了下来。
“啊!操!”她沙哑着声音咒骂着这突如其来的意外。
万幸,并不是太高,也没有特别疼。江恋蜷缩了好一会,然后淡然地起身,穿衣,回家。
此刻,她心如止水。
————
这一夜,江恋没睡。
回到房间,她又给自己冲了个澡,这一次用的热水,她洗了很久,似乎是要洗掉一切罪恶与肮脏。
换了一身新衣,江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收纳盒。打开,里面装着江家父母的遗物。
她盯着看了好一会,然后把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,不知怎的她不耐烦地把盒子倒扣了回来,扬手把盒子丢在了一边。
入眼的是两张皱巴巴的报纸,时间是九年前的。
其中一张的标题是“8.18拦路杀人案件判决结果——枪决,立即执行”,报纸上附录着麻子大汉和年轻男子的证件照。
另一张标题是“沉重悼念年轻生命的逝去——向舍己为人的勇者致敬”,附录着案件中死去五人的鲜血淋漓的照片,着重报道了江家父母的感人时间事件。
这一夜,江恋盯着周敏竹和江自流的血照直到天边泛白。
这是她的父母,这是抛下她的父母,这是许多年来常在梦中折磨自己的人。
第一次,江恋感到有个东西在心底召唤她,那东西让她害怕,又让她兴奋。
它的名字好像叫作——邪念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