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,我可有言在先,我不吃那套!”
袁经略被莫名其妙地一顿训斥后依旧神情自若,他轻轻抬起双手临空虚按了几下,示意老人不要动怒,随即好言相劝道:
“老哥哥莫要心急,我又没说他不好......”
“那你说,你是什么意思?”
袁经略回想起与许君文一番对谈的点点滴滴,又思虑了片刻才继续答道:
“确是块璞玉,就是心思重了些,仍需打磨。”
此言一出,干瘪老人顿时安心了不少,神情也跟着轻松了起来。
不过虽然他此时心中暗喜,但嘴上却依旧不饶人。
“废话,要是块无暇美玉,轮得到你来捡漏?依我看心思重些也不是坏事,如今的朝堂谁人心思不重?若如我一般的性子,怕是死上个千回百回也不嫌多。”
“老哥哥说的是,既然老哥哥愿意将那少年托付于我,元若定然不负期望,好生调教。还请老哥哥放心。”
干瘪老人见袁经略好似一块顽石般油盐不进,只觉得十二分地无趣,随即便不再逗弄于他,转而正色道:
“元若,而今朝堂之上暗流涌动,你身在局中,接下来作何打算?说与我听听。”
袁经略微微一笑,反问道:
“原以为老哥哥这些年隐于市井巷弄之中,早就不再过问朝堂之事了,想不到竟也对朝局如此关心么?”
老人翻了个白眼,没好气道:
“老小儿已是一介布衣,关心不关心都不重要了,闲来无事解个闷罢了。”
“原来如此,元若有个疑惑多年来百思不得其解,今日老哥哥大驾光临,正好借此良机一探究竟,还望老哥哥不吝赐教。”
“说罢。”
“我大魏立国之初,陛下曾明言,欲效仿当年西汉故事,设立丞相之职,统领百官。而老哥哥当年备受群臣推崇,正是丞相一职的不二人选,却为何突然要封金挂印、辞官而去呢?”
袁经略这番话似乎勾起了干瘪老人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,只见他长叹一声答道:
“哎,元若,你这话说得有些言不由衷了,此等浅薄之事你如何会想不通呢?我大魏立国虽然只有短短三十一年,但丞相之位却早已几经易手,至今已然换了十一人之多,直到前几年出了个周幽之那般的......善于推诿之人,才隐隐稳固了下来。当今圣上,天纵英姿、乾纲独断,看似处处效仿当年文景之治,推行君臣共治,实则终究还是想要圣心独裁啊。我若不走,难道学那些痴儿一般,晚节不保么?”
袁经略听罢点头微笑,缓缓道:
“这便是了,方才老哥哥问我作何打算,我就以老哥哥的原话作答,当今陛下,英姿天纵、乾纲独断,为今之计,一动不如一静,唯有以不变应万变,方能顺利保全三殿下。”
干瘪老头此时似乎反应了过来,他又气急败坏地捶打了几下桌子,恼羞成怒地骂道:
“你这老东西!怎么过了这么多年,还是这般喜欢绕圈子?和你说话真是费劲,费劲呐!我真想一巴掌糊你脸上!也不知道那许君文方才与你说了这么许多,他是怎么熬过来的。”
袁经略看着老头激动的样子,没来由地觉得十分好笑,不过自己这位老哥哥到底是年岁大了,不宜过分动怒,于是他轻咳一声,又一脸严肃地解释道:
“老哥哥,非是我有心戏弄,只是有些道理确实放诸古今皆准,昔日里老哥哥选择功成身退,不就是一个极为正确的解决之法么?”
此言一出,干瘪老人瞬间神色一变,原先略有些蒙尘的眼神突然清澈透亮起来,他凝视着面前一脸轻松的袁经略,忧心忡忡地开口提醒道:
“元若,你不要忘记了,老夫确实可以功成身退,可三殿下始终是皇子,他却无路可退啊。”
袁经略对老人抱拳施了一礼,正色道:
“多谢老哥哥提醒,不过元若有信心,若三皇子依旧像从前一般事无巨细皆信任于我,终有一天,元若会将那顶白帽子双手奉上!”
干瘪老人哈哈一笑,有些不相信袁经略所说言语。
“白帽子?哈哈,三殿下又没封王,你有些言之过早了吧,况且老夫记得殿下似乎并无意争夺储位。”
袁经略眼中寒芒闪动,嘴角露出一抹森冷笑意。
他撇过头直视前方,不再看向老人,淡淡道:
“帽子戴在谁头上,由不得他自己做主,这天下,从来只有像你我这样的人,才配决定帽子的归属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