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念卿,你刚刚进阶,境界不稳。这几日就不要到处跑了,好好稳固一下境界,之后再找我切磋。”月光下,一高一矮两道身影缓缓的前行。刚刚褪去了稚气的少年,下巴上冒出浅浅的胡茬,一身月白的长衫,月光下的影子那么颀长。
少女踢着脚下的石子,轻轻嗯了一声,蓦的好似想起了什么,抬起头,“我这次好像懂了什么是‘灭’,但师兄你说,什么又是‘生’呢?”
云朝顿了顿,看向困惑的花念卿。“贪多嚼不烂,你先把灭字诀想通了再说,况且生与灭,就算是师父他老人家恐怕也不敢说完全理解了这两个字。我的感受是,每个不同的阶段,随着心境的变化理解都会不同吧。念卿,你还小,不要着急。”
少女先是嘟了嘟嘴,片刻好像明白了什么,冲他一笑,“好,我慢慢来。那师兄再见。”接着就转身跑进了自己的小院。
从云朝的眼中望去,月光洒在头顶,天上的星辰在这一刻,比起少女笑意盈盈的眼睛,好似都失了光彩,晃的少年好似失了神。这一刹那,好似有什么种子在少年的心中萌芽,正欲破土而出。
…………
花念卿回屋后并没有睡觉,默念梧桐落的心法口诀,盘膝打坐起来。比起练气上阶,丹田气海扩大了一倍有余,灰色的灵气细看之下也能发现,其中竟还有些绿色的小点藏匿其中,不过数量太少整个灵气看起来仍是一片灰蒙蒙的。
随着口诀,灵气顺着花念卿体内的七筋八脉开始游走起来。当游走完四十九个周天后,花念卿的境界终于稳固了下来。睁开眼就看见李思晚坐在椅子上,手撑着头,竟是睡着了。
“思晚,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?”花念卿穿上鞋,走向李思晚轻声唤到。
身着鹅黄襦裙的少女睁开眼,揉着酸胀的手臂,似是没睡醒般嘟囔道:“还不是你一消失就是十几天,我不放心你来看看你,没想到你突破到炼气后期了。哎,我差你越来越远了。”
花念卿巧笑嫣然:“怕什么,我厉害不就是你厉害么。以后我保护你呀!”
李思晚垂下长长的睫毛,低语道:“我都还记得五岁时第一次见你,你被一个皱巴巴的襁褓包着丢在山门口,小小的一团,现在比我厉害这么多了都能保护我了。”
花念卿一怔,是啊,师父有次说过,管事叶叔在山门处捡到刚出生不久的自己,襁褓里包着块玉牌,上面刻着花念卿三字,从此便成了她的名字。
“对啊,我被师父养大,那师父就是我爹爹,思晚你就是我姐姐,保护你不是应该的么?”
李思晚怔了怔,随即笑了。“是啊,不过念卿你就不好奇你的亲生爹娘是谁么?”
花念卿歪着头,想了想,认真的说:“好奇过,但想来不是山穷水尽,没有爹娘愿意抛下孩儿吧。我的爹娘是谁已经不重要了,我姑且就当他们已经去了吧。我的亲人便是梧桐山上的你们啊,思晚姐姐。”
李思晚低低的嗯了声,又似是想起了什么,拿起一旁桌上的食盒道:“饿了吧,我给你带了你喜欢吃的桂花酥,朱婶特意给你做的。”
花念卿打开食盒,小巧精致的桂花酥映入眼帘,开心的拿起一块塞到思晚手上,才又拿起一块细细品尝起来。修士虽然吸纳天地灵气可以在闭关时短暂不进食,但朱婶的手艺太好了,花念卿圆圆的脸和肉嘟嘟的腰都是十几年朱婶一点点养起来的呢。
吃完桂花酥,又拿茶水漱了漱口,花念卿换了一身衣裙,披上厚厚的兔毛披风就抛下思晚跑去找云朝师兄打架了,十九岁的李思晚才初初进入炼气中期,自然筑基初期的云朝师兄才是花念卿想请教的对象。
梧桐山最寒冷的冬季快要过去了,漫山还是白皑皑的大雪罩着光秃秃的梧桐树。一轮暖阳高悬,大家的心情好似也欢脱了些,山门中洒扫的下人和忙碌的叶管事脸上也多了些许笑意。
“叶叔好!”花念卿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个矮胖的中年人,叶叔是梧桐山的管事,也是朱婶的丈夫,更是十四年前抱着快要冻死的花念卿进山门的人。
“念卿,好多天没看见你了,刚闭关出来呀?”叶叔圆圆的脸,笑起来眼睛就剩了一条缝。
“是呀,刚突破了,师兄让我稳固一下境界。婶子一会儿做什么好吃的呀?”花念卿笑意直达眼底,对她来说,梧桐山是心安之处,便是她的家,而山门里的人就是她的家人。
“你婶子还不知道你出关了,我跟她说一声,肯定少不了你好吃的。我还要下山一趟,先不跟你多说了,你一会儿自己找你婶子去。”叶管事手上还拿着一叠纸,应是要下山处理俗务。
“好的叶叔,那你先去忙吧,我找大师兄打架去了。”花念卿作势便要走。叶叔却又叫住了她。
“云朝也下山了,你师父让他办事去了,估计回来最早也得晚上了,我走了啊,你别去跑个空。”叶叔转身走了,花念卿歪了歪头,心想师兄既然下山了,那她干脆去藏书楼翻翻师父老人家的藏书好了,生与灭,她觉得还有好多没弄懂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