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工作需要帮忙吗?”
“不是,能陪我出去喝两杯吗?”
我有些意外:“怎么,蒸馏酒还没喝够?”
“我听大鲲老师说你酒量了得,所以想见识一下。”
“哈哈,大鲲老师胡说的,其实我酒量很小。不过这种天气小酌两杯驱驱寒,我倒乐意奉陪。”
“太好了。不过你要稍等我一下,我先把手头这个工作搞定。”
她工作时,我在一旁百无聊赖,随时拿起她办公桌上的一本书,书名是《伪装成独白的爱情》。其中折起一页,上面几行字被用横线标注出来,应该是她很喜欢的句子:“他与自己较量,就像一位驯兽师与猛兽较量。这个寡言少语、既骄傲又忧郁的人千方百计地努力彻底成为自信、谦虚、卑微的人……”
我又翻到扉页,上面写着“赠凌烁小友”,落款是“戈舞”。字迹好像在哪见过,一时却也想不起来了。
我放下书,问道:“对了,你怎么会在人事部的?”
“从日本回来后,台里还没确定让我进哪个节目组,所以暂时安排我来人事部帮帮忙。”
这种安排可谓稀奇古怪。
我无意中瞥见她文档的标题:“在国家****专项工作部署会上的发言”。
大约过了半个小时,她结束工作,打车带我去往一家酒吧。在出租车上,看着窗外划过的夜色,我突然想起一个古时的故事——“红拂夜奔”。尽管风马牛不相及,我闭上眼睛,还是从此刻的气氛中觉出一点淡淡的放纵。
到了地方我才知道,原来她的几个朋友已在那里等候她多时。大家作了简单的介绍,他们全都是她的大学同学。
这时,Waiter端上来一个很大的方形茶盘,里面横七纵五排列着三十五只形制相同、图纹各异的小茶盏,茶盏里盛着各种颜色的调味酒。接着又端上一个长条形茶盘,上面是两排共十只青花瓷斗笠杯,盛着竹叶色的调味酒,透过酒可以看到绘在杯底的寒梅图。说实话,这种乱人眼目的阵仗我倒是初识。接着就进入游戏环节,游戏的名字叫“美女缠身”。
凌烁负责介绍规则,我因为是唯一一位初玩者,所以听得格外认真。
规则是在筛盅里放入与游戏参与者数目相同的骰子,然后随机指定一人为庄家,负责摇筛盅。摇好后,只有庄家可以看结果,从庄家左手边的人开始顺时针依次报点数。每人报完之后,如果筛盅里出现了所报点数,则为通过,该点数的骰子全部从筛盅里取出,下一人接着报数。若所报点数没有出现,则报数者被罚酒(若某个人猜完后,筛盅里的点数已全部被报出,则下一人被罚酒)。下一局在庄家摇完骰子后,从输家左手边的人开始重新报数。
那晚加上我一共是七个人,从第三轮开始,一个颧骨高高的男孩子似乎就被“缠”住了,一连喝了好多杯,几乎要醉倒。后来在他的抗议下我们更换了游戏。但我和凌烁似乎比较幸运,总有人在我们之前犯错,因此在大家把调味酒和啤酒喝光之后,我们的啤酒杯还几乎是满的。
凌烁对这个结果显然不满意,她提出我俩石头剪刀布外加猜有无,一决胜负。
这两种游戏直白且简短,我们几乎是胜负各半,她略占上风。一次次对垒中,我感受到她的聪颖伶俐,也隐隐窥见她充满自信的好胜心。酒被喝得很快,我渐渐有了醉意。
后来我们俩经常两个人去酒吧,但大多只是象征性地喝一点,再也没像那样拼过酒。
关于那晚,似乎还有两件事情需要交代。一件是,在我们拼完酒后,她走上台,用一口流利的日语唱了首歌。歌名叫《今晚月色真好》。
我不懂日语,只能听出她唱得清澈宁静,动情之处虽不露声色却让人无法忽视。那一刻的她,如同一个风尘中的童话故事,不解世俗的演绎和如怨如慕的情愫互为表里,真伪难辨,令我深为动容。
后来,我知道了歌词的大意:“太阳落山了,黄昏把影子藏得不见了。街灯照在马路上,影子出来了。坐在门可罗雀的小店角落,窗外的烛光,摇摇晃晃。不想回家,哪怕只有今夜。好想忘掉一切的一切,沉睡下去。月儿月儿晚上好。虽然现在我看不见你的脸,想起和你的回忆,眼泪掉下来。我无处可去,我已无法再回到你身边,你真的距离我太远太远。”
另一件事是,在散场后,我们就近找了一家酒店。我从未有过那样的经历,可也不慌不忙。人们常说酒后乱性,但我俩进到房间时,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,似乎也都没有借机装醉的想法,这也让当时的选择不至于被打上“冲动”“迷乱”一类的标签。
我在抚摸她全身时,发现她的手心脚心全是冷汗,仿佛秋天早晨的潭水。
我的手顺着她的小腹往下,她抓住我的手,轻声说:“不要用手。”于是我便继续吻她。
她努力克制着情绪,尽可能使自己保持安静,偶尔只在嗓子里轻轻地哼一声。结束后,她一声不响地走进洗手间,拿出一条浴巾铺在床上,后来我才知道是她把床弄湿了。
她最喜欢马尔克斯的一句话:“诚实的生活方式其实是按照自己身体的意愿行事,饿的时候才吃饭,爱的时候不必撒谎。”我虽然极不认可那种荒蛮的道理,但那晚我分明真的跟随她那样做了。